去看这片的路上遇到大雨,有一段时间几乎是盲开,虽然差点迟到,却无比应景。
《银翼杀手》是1982年的片子,35年前,在那个时候是非常前卫非常震撼的,但是不瞒你说,前几天我复习了一遍,的确觉得节奏和特效不能满足现在的观众了。但是(还有一个但是),这个片子虽然是科幻,其实在表现手法上是文艺片,cult片,有的地方尺度很大,有的地方非常讲究诗意,探讨人性的终极向问题,末世氛围十分令人着迷(漫天的无休无止的雨啊),因此,虽然局部的特效和节奏让我有点腹诽,整片看下来,还是很服气,也欣慰自己从前看片并不是人云亦云,当年喜欢的理由仍然成立。
然后就持续担心,续集要怎么既保持原来的调调(不然前作铁粉不干啊),又能吸引征服现在的观众,35年以后,还有什么关于人工智能/人造人的话题能给人以想象空间?以及,还有什么画面是大家还没看过的?陆续有信得过的朋友看了给好评,并不能平息我的疑虑,一切都要看过片才说。
首先,这部片子居然能拍出来,差不多是个奇迹。因为,这是一部成本2亿时长两小时四十分钟的R级文艺片啊同学们。对,它居然成功地保持了文艺片的内核,坚持自己的节奏、色调和情怀。到处在下雨,到处是雾霾,到处是破败和黯淡,然而又呈现出绝美的意境。不但延续了前作的末日,还加上了废土(但完全不同于Mad Max那个废土片的凌厉)。前作中那些现在看起来笨拙的电脑和仪器,被巧妙地设计成既保留原来的神韵,又融入现代感。前作中出色的建筑线条和室内设计风格,被放手发扬光大。空中飞车也保留原来的神韵,但造型和质感都符合时下的审美习惯。
迷蒙雨夜。魅惑广告牌。透明塑料雨具。形形色色黑市。人造宠物。。。。。。都出现了,被有机地结合进故事,做得很精致,并且拓展到蛋白质农场、垃圾城、孤儿院,童工工厂和废弃的豪华酒店。从容地慢慢地展现给你。不要期待快速剪辑的动作场景和俏皮卖乖的对话,一切都那么沉着和八十年代,可是又那么华丽那么宏伟。很久以来他们已经不拍这样的片子了。稍有不慎,就会沦为坎普。幸好没有。
有那么一刻,看着划过车窗的雨线,构图对称的天空,沉浸在那个世界里,觉得做一个科幻影迷好幸福,35年之后还有这么完美的续集可以看。
再说前作讨论的人造人的话题。这部的主角仍然是人造人(前作主角其实是Roy大家都没有异议吧),仍然讨论他们的人性和地位,讨论爱的价值。并不觉得过时,也许我们永远辨不清楚这些问题。另外还加入了人工智能虚拟现实。不过搞3P那段我不太喜欢,有点尴尬,也许要的就是那种尴尬?而且这个点子在《Her》里面已经用过了。
《2049》比前作好的一个地方是,这次的blade runner真的是个相当厉害的警探,有案情,有线索,有顺藤摸瓜,有反转,是个不错的侦探故事。剧本其实比前作扎实。反派也相当华丽靠谱。
有海量致敬。现在刚看完还没完全回过味来,应该会二刷。能够记得的有:
雨。各种雨。充分发挥水这个设计元素。
霓虹广告牌。3D虚拟街头广告。不再只有日本姑娘,广告尺度很大。索尼和可口可乐植入XDDD 应该还有其他品牌。街头招牌有各种语言,看到好大一个“酒”字。XDD
飞车驶向广阔迷蒙的城市轮廓线。
图片放大仪。当然是改进版。
机构内的室内设计直线条,大空间,明亮。个人居所则简单清冷萧索。
开头有前作的角色Gaff出场,照例折纸,折的是羊。致敬菲利普原作《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多次提到“我看到奇迹”。
仿生人警察出勤回来后要通过baseline测试,证明他的服从。致敬前作的仿生人图灵测试。
出现多处旧款仿生人的雕像。
仿生人的总设计师是瞎子。
男主的活体Siri有一幕穿了透明塑料雨衣,致敬前作的耍蛇姑娘。
…………
(如果有二刷再来补充)
大家演技都在线,福伯不是酱油,高司令虽然表情不多但是切合角色。女性角色都很美,也蛮丰富(Robin Wright好帅,竟然气质上有点像年轻时的Sean Bean,然而像豆叔么……你懂的啦)。但是,她们仍然是完全为男性服务的。不过我不打算追究这个,因为你不能要求《银翼》的续集忽然关心女权,前作的女性物化更厉害。我就自行幻想一会儿我的李佩斯外形活体Siri好了。
说起来,如果不喜欢前作,应该也不喜欢续集,前作看睡着了,续集也会睡着。这个片,不适合所有人。
看片之前预习了三个宣传短片,对欣赏片子很有帮助。
画面满分。原声满分。设计造型场景满分。科幻意味满分。适度裸体和暴力血浆八分。剧情八分。演技七分。
《银翼杀手》中的2019年快要到了,片中想象的世界跟实际发生的并不太一样。那么2049年,我们会不会有飞车呢?至于殖民外星,应该不会出息到那种程度吧。
二刷补充:
注意到了纳博科夫的书《Pale Fire》,是这个封面。《Pale Fire》里的诗句用于片中的baseline测试,因此K的家里有一本。在2049,还有纸书,而且是几十年前的封面,是一本古董书了。
注意到了在华勒斯总部的雕塑,并不像是旧款的仿生人,而是... ...《普罗米修斯》里的工程师!!!(问号脸)
飞车的牌子是标致。
3P时那个真人姑娘,刚出场时化的是烟熏妆,致敬前作Pris的烟熏装。
第二次看,感觉到2049的洛杉矶比2019时整肃,但更萧索。2019时杂乱,但还有人间烟火气,2049的体制建筑更宏大凌厉,民间则一路褴褛破败下去。2019下雨,2049除了下雨,下雪对氛围和情节的作用更强。美术设计里面是放了多少心思啊。
啊好喜欢这个片,越想越喜欢。也开始迷上了配乐,甚至高司令。嘤~~~
*为确保读者观影体验,本文不对《2049》二次反转的具细节进行剧透。
忘了前阵子什么时候,突然间几乎所有影迷都在疯传#《银翼杀手2049》封神#的消息。
所有外媒评价中,最引入瞩目的就是众口一词地盛赞罗杰·狄金斯的摄影。而创造力“不输前作”的好评,也仿佛一个强心剂,打入漫漫等待的影迷心中。
毕竟,从今年新片广泛的品质来看,《银翼杀手2049》很有可能就是今年最重要的科幻电影。
然而,在今天第一时间冲进电影院观看这部电影后,不得不说前期评价过高以至于有些过份高估。《2049》足以被称作是一部杰作,但绝没有达到前作的高度。 希望大家能在新一轮《银翼杀手2049》的“好莱坞造神运动”中保持清醒与冷静,《2049》还是有不小的问题,基本出在文本上。
老版的《银翼杀手》之所以作为“最伟大的科幻片之一”被留名影史,不仅因其超前的科幻设定(在大生产和高消费导向下的消极型发展社会、外星移民浪潮、环境污染与“废墟”地球、人造人危机)和富有哲思的宗教隐喻(和雷老的《异形》形成一体两面的对照);更在于独特、富有诗意的赛博朋克美学:黑暗压抑如一层层电子废墟般逼仄拥挤的楼群、一直被阴雨和迷雾笼罩的城市、霓虹闪烁的街灯、巨大的电子屏幕和天马行空的服装设计。
老生常谈的是,一部真正过分超前于时代的电影,似乎从来不能在其所处的时代获得像样的如潮好评,35年前《银翼杀手》上映时便是如此。
其在剧作上显得层次不够饱满,人物单薄且剧情发展语焉不详,以至于它在诞生之后受到滑铁卢式的差评。
但是,这份对“人造人-人类-造物主”和“生-时间洪流-死亡”间纠缠的哲思,和这份对未来诗意盎然又充满悲剧色彩的美学想象使其最终不被埋没,并开启了赛博朋克的浪潮。
从《银翼杀手》往前翻,我们能找到它(或者说是赛博朋克文化)的前驱,比如1973年法斯宾德的《世界旦夕之间》;甚至更早,1927年弗里茨·朗的《大都会》。
这类赛博朋克反乌托邦主题,虽然在几十年间被反复使用。但,从未有几部电影能真正抵达斯科特在《异形》、《普罗米修斯》、《异形:契约》和《银翼杀手》中所想要深刻探讨的内核——人与生命的关系(人造人的“人性”和人的“非人性”)和人作为人本身的概念为何会如此的模棱两可?
而《2049》便是输在了这里。
在《银翼杀手》的导演剪辑版(117分钟版)中,斯科特背离了菲利普·迪克的原著,明确给出了“独角兽”的结局(及之前的暗示),转而揭示了当年激战背后的真相——德卡是人造人的真实身份与他随之而来的命运(逃亡),这场悲剧意味深厚的命运交响实则不过一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猫鼠游戏。
可惜的是,德卡在新版中的身份似乎成了一个迷,而新的银翼杀手、瑞恩·高斯林饰演的洛杉矶警察K则在一开始便表明了自己是“新一代”人造人的身份。
这导致整个故事的走向呈现出了一定的陈词味。剧情的发展采用了类似传统黑色侦探片的主干与赛博朋克经典的“身份认知”的反转,在具体细节和转折处则显得甚至没有老版先锋,而采取了保守的处理。
2019年-2049年这三十年期间,原作中的科幻设定(消极型发展社会、外星移民浪潮、环境污染、“废墟”地球、人造人危机)被进一步延展:经历了“大断电”时期后,第六代人造人(只能活四年)早已消失殆尽,第八代人造人成为银翼杀手们最新的捕猎目标。
地球也已几乎变成最新款人造人劳役的社会,建筑群落风格改变巨大,生态环境更加恶劣,剩下的人类已屈指可数,社会差距被进一步拉大。这一切都在给人造人进行秘密革命行动制造机会。
好莱坞近几年的科幻片都特别喜欢玩“寻亲梗”,尤其喜欢玩哈里森·福特的“寻亲梗”(已经在最新版的《星球大战》中见识了一次)。
在《2049》中,人能与人造人的结合并生儿育女这件事,不仅为想要固守当前社会阶级的警局提供了危机,为男主的身份认知提供了谜团,为地球目前势力最大的华莱士集团提供了商机,还为反叛军首领提供了希望(首领的“为同类而死.”口号还成为了本片的主旨之一),却没有办法提供这部作品在深度上的更进一步。
当年令老版《银翼杀手》口碑滑铁卢的那份“语焉不详的神秘感”被这部最新续作所丢弃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直白清晰的主线支线,在递进与回环的并进中达到了最终落雪下的反高潮式高潮。
也许有人会提出,整个故事中逃脱老旧套路的也许是虚拟女友“乔伊”的设定和K情感轨迹的书写,但同类情节在近几十年的科幻作品中也已是屡见不鲜。
非常矛盾的是,这样做无疑是更稳妥、更符合好莱坞规律且更替观众着想的剧情设置,但使得维伦纽瓦在影像背后的思考要浅斯科特一层。
这也不是维伦纽瓦第一次心有余而力不足,去年令他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提名的作品《降临》就是一次对姜峯楠小说的典型“好莱坞化”展示,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帮观众捋逻辑还留下了硬伤与败笔。
而再之前的《囚徒》、《边境杀手》、《宿敌》也都多多少少有这点毛病,总要顾虑很多、不敢跨出迈向神作的那一步,以至于维伦纽瓦一直在佳作、杰作两道门之间徘徊,这次同样如此。
当然,从我的观察来看,维伦纽瓦已经算是好莱坞新一代导演里拍大片最有勇气背离好莱坞的一个了。如果将这个项目托付给别人,怕是连“浅一层”的水平都做不到,直接做成今年寡姐的《攻壳机动队》(简直不堪回首)那种妥协至死、娱乐至死的流水线产品。
如果暂且不论《2049》的文本,这部电影无疑是今年院线片中视听语言中的最远、最强烈、最极致的一部,令人完全地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维伦纽瓦以前的作品一直拥有强大的视听系统和它们各异而又精准的氛围营造,而这部新作则迅猛地超越了他之前所有的作品。里面不仅有对老版《银翼杀手》的部分致敬,也延续了《宿敌》、《边境杀手》、《降临》中的视听语言。
视听的整体风格上,与老版可谓大相径庭。大量空旷的建筑物和宏大的场景使得这部影片显得更为气势恢宏、气场强烈 (但打心底其实还是更爱老版更纯粹的赛博朋克风格)。
在一个访谈中,罗杰·迪金斯说道:“老版是背景设定在洛杉矶城市之中的黑色电影。而这次,随着我们向城外进军,视觉上会更加多样化,感觉上就像丹尼斯向我描述的‘雾霾中的北京’似的。画面比第一部更具稀疏感,但其中许多具体设计受到了前作的影响。我们做了许多研究,从日本木制建筑,到丹尼斯喜欢的野兽派风格,部分是受到最初在伦敦勘景并考虑在那儿拍摄时找到的一些建筑所启发。”
可以说,这些在老版中从未出现过的各式建筑,都令新作在视觉上给人带来更细分、多样的体验(而非老版的统一)。
罗杰·迪金斯力图干净、简洁、有力的摄影,配合着影片纷繁巨细的美术造型,将2049年的洛杉矶的各个角落进行了精彩纷呈的视觉化呈现。
最难得可贵的,莫过于各处场景布光的灵动感和压制感,为影片营造出了别具一格的氛围,形同“表现主义×未来主义”的混搭,强烈的视听冲击将人狠狠的压在了座椅上。
可以说,今年奥斯卡最没有悬念的最佳摄影奖已经提前颁出。
总之,如果能接受诸多好莱坞式的局限,那么这部《2049》的确是维伦纽瓦在这个杰作贫瘠的时代为我们创造的新奇迹,也是今年目前为止最值得被讨论的院线新片。
文/徐若风 公众号:风影电影
影片以白色字幕开场,关键字“Replicant”(复制人)和“Blade Runner”(银翼杀手)特别以红字显示,随后出现高空俯瞰和眼睛特写,这些元素与35年前《银翼杀手》的开篇高度一致。
前作导演雷德利·斯科特的另一部作品《异形:契约》,开场也是以仿生人大卫的眼睛为开端,银翼与异形冥冥中自有联系。
雷德利·斯科特最初为《银翼杀手》设想的开场是这样的:戴克来到一个农场中的小屋,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锅汤在沸腾,戴克便坐在椅上静静地等待。农场主回到家,发现戴克的存在但无视了他。查看锅里的汤后,农场主向戴克问话,戴克自我介绍后就开枪把他打死了。随后戴克暴力拆卸了对方的下巴,证实农场主是复制人。
2049的开场与这一段相差无几,不同的是:K在杀死复制人之前有一段重要的对话,K最后取走的是复制人的眼球。
2049的主角K与前作的戴克一样,是一名银翼杀手,但影片一开始就揭示了K的另一个身份——Nexus-9型复制人。
简单介绍一下各个型号的复制人:
Nexus 1-5:泰瑞公司的产品,资料不详。
Nexus-6:《银翼杀手》中戴克追捕的几个复制人均为Nexus-6型,他们只有四年寿命。
Nexus-7:《银翼杀手》女主角瑞秋(Rachael)可能就是Nexus-7型的原型机,拥有更高精度的仿人类器官,因此更加接近于真人(连瑞秋也误以为自己是人类)。如果戴克也是复制人,那么他极有可能也是一款Nexus-7。
影片中,K找到的瑞秋骸骨上,刻有以N7开头的序列号,说明瑞秋的型号为Nexus-7。
Nexus-8:泰瑞公司在大断电前生产的复制人产品。戴夫·巴蒂斯塔饰演的萨珀·莫顿(Sapper Morton)是其中之一,起义军领袖Freysa也可能是Nexus-8型的复制人。
Nexus-8型拥有与人类相仿的自然寿命,而且外表会随年龄而变老。为了把他们与人类区分开,8型的眼球会植入便于人类识别的序号。
Nexus-9:华莱士公司研发的新品,几乎完美的复制人,听从人类的所有指令(即使要伤害自己),已知的该型号复制人有K探员和冷酷女秘书Luv。
相信旧式Voight-Kampff测试装置在2049年已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更便携的手持装置。
影片中K将一个类似POS机的装置对准目标的眼睛,经过扫描眼球便能秒速确认了对方的复制人身份。可见银翼杀手的办案效率被大大提高了,K探员你好意思向老员工吐槽“things were simpler then”?
影片中,复制人被人类贬称为"skinner"或"skinjob",意思为复制人就像披着人皮的怪物一样。
在《银翼杀手》中,"skinjob"一词最初由戴克的上司布莱恩特说出。
关于复制人的称呼,菲利普·K·迪克在原著中将他们称为"androids"(人形机器人,更贴近他们的本质),而"repilicant"(更偏向于“复制人”的意思)实际上是在前作电影中才被提出来的。
K到访华莱士公司时走过的复制人陈列品中,除了以戴夫·巴蒂斯塔为原型的Nexus-8型复制人,还貌似出现了《异形》系列中的“工程师”(在预告片中都能看到)。
这可能只是个巧合,但毕竟《普罗米修斯》和《银翼杀手》都是本片监制雷德利·斯科特的作品,出现相似元素也是正常的。
实际上,《银翼杀手》与异形世界的联动在《普罗米修斯》就开始了。2012年《普罗米修斯》DVD推出时,有网友发现影碟中包含一段彼得·韦兰(Peter Weyland,盖·皮尔斯的角色)所写的信件,信件内容暗示了韦兰与《银翼杀手》中的“复制人之父”埃尔顿·泰瑞(Eldon Tyrell)的联系。
信中提到一个已离世的长辈,是韦兰的导师和竞争对手,他“像神一样在金字塔顶端俯瞰满城的天使”,《银翼杀手》中泰瑞正是住在金字塔之中,而金字塔的所在地洛杉矶(Los Angeles),正是有“天使之城”的别称,另外前作和本片中都有用“天使”这个词来指代复制人。
信中还提到那个人最终泡汤的机器人项目,里面描述为“Literally blew up in the old man's face”,可以理解为泰瑞被复制人罗伊掐眼而死的惨状。
影片提到世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断电,导致所有的记忆储存都被损毁。这场断电的前因在前传短片《银翼杀手:2022大断电》中有详细解释:
Nexus-8型复制人推出后,被人类视为威胁,很快引起了大规模的“人类至上”反抗运动,愤怒的民众开始猎杀复制人,而他们用来辨别身份的方法是通过复制人注册数据库中的数据。
为了抹去这些复制人的数据,几个从外殖民地逃回地球的8型复制人发起了一场起义,通过制造一场电磁脉冲,摧毁了美国大部分地区的电子数据。这样,他们就能像人类一样生活在世上。
这场黑暗浩劫催生了复制人生产禁令,泰瑞公司宣告破产。
2020年代中期,实业家尼安德·华莱士收购残余的泰瑞公司并开发出新一代的Nexus-9复制人,并说服当局废除了复制人生产禁令,然而旧款的8型复制人则又要过上被猎杀的日子。
高司令饰演的主角K,名字致敬原著小说作者菲利普·K·迪克(Philip K. Dick)。
影片没有解释为什么Joi把客户(K探员)叫Joe,原著小说和前作电影都没有相关的联系。正常的解释为:“joe"在英语中有”男子“的意思,词组”the average joes“指的是“普通人”。
但如果非要找关联的话,小说作者菲利普·K·迪克的父亲就叫Joseph(简称Joe)。另外迪克的著作中也有名字为Joe的角色,例如Ubik中的主角Joe Chip和《高堡奇人》中的Joe Cinnadella。
还有一个解释是:Josef K是弗兰兹·卡夫卡著作《审判》中的主人公的名字。小说讲述主人公在一个早上被唤醒后,原因不明地被捕,陷入一场难产的官司之中。我们可以理解为:K自从被制造出来,就身不由己地陷入了麻烦。
还有一个解释是:在圣经《创世纪》中,Joseph是Rachel(瑞秋)的一个儿子,曾无辜被卖为奴,最终翻身成为以色列的重要人物。这个解释也比较符合K(自己认为)的身世和使命。
Joi的名字除了有"Joy"(欢乐)的含义外,其实还隐含了更深层的意思……(未成年人请捂眼)
JOI是美国xxx片的一个类型,原意为“Jerk Off Instruction”(不懂的可以自行查一下),通常是一个女优在镜头前做着各种和谐的事情,引导观众DIY,就像一个“虚拟女友”一样。而且,影片中Joi的宣传语为Everything you want to hear,就像JOI的内容一样。这样你该明白为什么未来的女性虚拟伴侣叫Joi了吧……
另外,Joi的开机音乐来自俄罗斯作曲家谢尔盖•普罗科菲耶夫的作品《彼得与狼》(Peter and the Wolf),是一首带旁白的管弦童话,暗示Joi对于K就如童话一样,不存在的。
K探员每次执行任务回到警署后,需要进行一项基准测试(Post-Trauma Baseline Test)。该测试通过念出一连串句子,让测试者重复其中的词语,来判断它是否正常运作(没有被人类情感所影响)。
K探员的测试词看似乱说一通,但实际上这些念白都是来自俄裔美籍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小说《微暗的火》(Pale Fire):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one stem. And dreadfully distinct
Against the dark, a tall white fountain played.
K与Joi共进晚餐时,Joi拿起的一本书,正是《微暗的火》。
这本书不是随机放到电影里的,K的测试词来自书中的诗人描写的一段濒死体验,后来他在报纸读到一个女人的濒死体验,发现他们的所经历的景象是如此相似,于是诗人找到那个女人,发现女人并没有那些记忆,后来才发现是报社印刷错误产生的误会,但女人又对诗人描述的景象产生浓厚兴趣,两人之间虚实真假的联系实际上反映在K的那段关于木马“记忆”中。
神秘探员盖夫(Gaff)在影片中出场,向K透露出戴克已退休的信息。与上一部电影一样,他总在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手工折纸,这一次他折出了一只绵羊,这不禁令人想到菲利普·K·迪克的原著小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 ?)。在书的开头,戴克家里就养着一只电子羊。
盖夫说话时仍然使用他标志性的Cityspeak方言。Cityspeak是影片中洛杉矶市民所用的语言,集合了西班牙语、日语、德语、匈牙利语、中文和法语,体现了洛杉矶在未来的文化多样性。
实际上,Cityspeak语言是盖夫的演员爱德华·詹姆斯·奥莫斯在研究角色时所创的。
盖夫这个角色其实在原著中没有出现,而在K.W. Jeter的续作小说《银翼杀手2:人类边缘》中,盖夫才根据电影被添加进去,但他没有像本片一样活到退休,而是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1982年《银翼杀手》中的“复制人之父”埃尔登·泰瑞被插目而死。本片中,杰瑞德·莱托饰演的大反派,继承了金字塔和仿生人产业的尼安德·华莱士(Niander Wallace),却患有白内障而双目失明,果然干这一行眼神都不太好。
35年前《银翼杀手》中的一幕,可口可乐标志赫然出现在城市高楼中的巨型广告牌上,令人印象深刻。导演雷德利·斯科特对此解释道:“即使在一个反乌托邦国度,可口可乐仍然是永恒的”(老爷子是有多爱喝可乐)。果然,这个饮料品牌在2049年依然发光发亮。
在现实中,可口可乐也仍然是世界大品牌,但其它一些在前作中出现过的品牌就没有这么好命了,例如泛美航空(Pan Am)在1991年宣告破产,曾经的游戏业霸主雅达利(Atari)因烂作频出在1983导致市场大崩溃,如今几经转手的公司名存实亡。尽管如此,这些品牌都出现在影片里的未来世界中。
K驾驶的飞车(spinner)是一架标致(Peugeot)。然而在现实中,这个法国汽车品牌在1991年起就没有在美国发售了。
K与Joi前往垃圾场(圣地亚哥)时,Joi身穿的服装是一件透明外套,与《银翼杀手》中玩蛇女所穿的服装相似。
这可能是又一个与异形相关的彩蛋!Joi在K的飞车上,抬头望向天空,玻璃上映射出一艘母舰,外形像极了1979年《异形》中的Sulaco殖民船。
这也许并非巧合,因为Sulaco的设计者Syd Mead,也参与了两部《银翼杀手》的视觉设计。
市集卖家看到K的木马说,说K肯定发财了,因为那是非合成的木头,这说明树木在2049年变得十分稀缺,如果细心留意华莱士公司的场景,你会发现华莱士公司内部完全由木头制造,可见华莱士的财富数之不尽。
玛丽特在K的住处醒来后,留意到床头的小木马,这时木马映射在桌面上的影子,形成了一只独角兽。独角兽曾出现在《银翼杀手》导演剪辑版中戴克的记忆里,戴克在影片最后拿起独角兽折纸若有所思的段落,暗示了戴克其实是一个复制人。
《银翼杀手》中,戴克使用图像增强设备对照片不断进行放大和增强,最终找到隐藏在照片的秘密。在本片中,K用同样的技术在沙漠中找到了生命反应。
《银翼杀手》开场中,一个复制人接受VK测试,被要求设想自己独自一人走在沙漠中。随后瑞秋进行测试时,被问到“黄蜂爬到手臂上”的情景。这些影像都在2049中出现,K探员找到戴克前,走过了一片荒凉的沙漠,并发现一只蜜蜂爬到了他的手上,不同于瑞秋的反应“杀死它”,K任由蜜蜂在他手上爬,这个细节也暗示了K与瑞秋的“关系”。
另外,橘红色沙漠的视觉灵感来源于2009年发生在澳大利亚东部的一场沙尘暴,相信土澳市民还能回想起曾一度被沙尘暴支配的恐惧。
K与戴克会面前看见一架钢琴,并上前弹了一个音符,令人想起前作中戴克弹钢琴的场景,也就是在这里戴克脑海里闪现出独角兽的画面(导演剪辑版新增的内容)。
戴克对K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身上不会带着一块芝士吧?”,这句话来自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创作的小说《金银岛》(Treasure Island)。在《银翼杀手》的一段删减片段中,戴克到医院探访受伤的同事霍顿,霍顿当时正在看《金银岛》。
戴克出场时所持的手枪正是他在前作中追捕仿生人所用的,这支枪并没有官方的名字(一般称为LAPD 2019 Blaster或Blaster M2019),原著小说也没有提到枪的具体细节,所以我们姑且把它叫做“戴克的手枪”吧。
据说这支枪的原型本来在一个收藏家手中,后来他慷慨地把枪借给了《2049》剧组,好让他们重新制作出一模一样的道具。
《银翼杀手》中,戴克喝威士忌的镜头多不胜数。本片中戴克仍然保持着这个习惯,而且还会给狗狗分一小口。
影片中K问戴克他的狗是不是真的,真假动物的议题在原著中也有讨论。
书中提到大部分动物因环境恶化而灭绝,使得照顾动物成为了道德的象征,买不起真动物的人(如戴克)只能养仿生宠物做做样子,所以询问别人动物真假的行为被视为是无礼的。原著中戴克拼死捕杀仿生人的原因正是为了赚取足够的钱去买一只真的绵羊。
所以在影片中,市集卖家看见K带来的木马后,便问K要不要买一匹真马(原著中戴克也曾想过拥有一匹马),说明动物在2049年仍然是珍稀的商品。
戴克显然很喜欢动物,在酒吧的桌面就摆放着很多动物的木雕。有Reddit网友发现,影片出现的这些木制动物,实际上组成了瑞秋(Rachael)的名字:
Rhinoceros(犀牛)、Antelope(羚羊)、Cat(猫)、Horse(马)、Antelope(羚羊)、Elephant(大象)、Lion(狮子)。
(关于这个,我在看片时没有发现猫和羚羊,麻烦大家帮忙留意一下~)
影片中多处出现索尼的产品,其中最明显的是K在戴克家中打开的全息影像机器。实际上,这部电影也是索尼(影视娱乐)负责国际发行的。
复制人瑞秋(肖恩·杨)在影片高潮惊喜出现,可以猜想华莱士利用Luv偷来的骸骨重新制作了瑞秋的同款仿生人。当然57岁的肖恩·杨早已不再是当年水灵灵的模样了,据说特效公司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来重现当年瑞秋的风采。
导演还特意减少瑞秋出场的镜头,让特效组有足够的时间进行CG制作。
肖恩·杨没有直接参与影片的演出,而是被请到剧组中,亲自教导替身演员关于瑞秋的举止言行。影片中瑞秋出现的场景是秘密拍摄的,参与拍摄的人员很少,肖恩·杨也被要求对公众媒体否认自己没有参与影片制作,她还故意怂恿粉丝:如果影片里没有她,你们就抵制这部片吧……
片中戴克拆穿华莱士时提到:瑞秋的眼睛是绿色。很多网友表示原来的电影里瑞秋的眼睛并不是绿色,戴克只是编造借口拒绝华莱士。实际上,瑞秋的眼睛在电影里大部分时间看起来都像是深棕色的,但在戴克为瑞秋进行VK测试时,装置上显示瑞秋的虹膜确实是绿色的。
影片的最后,K在雪中安然躺下,背景音乐响起前作的插曲"Tears in Rain",《银翼杀手》中复制人罗伊在雨中逝去时,提到记忆会在时间中消逝,就像雨中的眼泪(tears in rain)。
参考来源:Mr Sunday Movies | Looper | Den of Geek | ScreenRant | WhatCulture | Redd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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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找到最佳观影状态,直到现在才在影院外重温《银翼杀手2049》。
好感升了一档,因为对整个故事又有了新的理解。
对于K的身份反转,最盛行、最具接受度的慨叹莫过于:“你以为你很特别,其实你不是。”——一如我们这些后知后觉的普通人。
这个时代不被善待的理想主义者太多了,我们会对这样一个故事进行这般主流化的思绪提纯,太正常。
不过我一直认为,观众之所感,虽无高下之分,但若议论趋于同一,往往易于封锁新知,与对更多隐藏焦点的聚焦与挖掘,阻塞更彻底的思考,这对佳作,未免可惜。
第一次在影院看本片,我对反转本身就已感到无比震撼和信服,却在这之后遗留了一个由此引申的未解问题:K为何不去杀德卡?仅仅因为编剧知道这不是观众想看到的吗?
回顾当时复制人头领对K说的话,大意是:如果你想要自由,加入我们,德卡、萨珀、你、我,我们的命跟即将来到的暴风相比不算什么,为了正确的原因而死,是我们可做的最有人性的事。你把华莱士引到德卡那里,你不能再让德卡带华莱士到我们这里,你一定要杀了德卡。
很有说服力不是吗?无论是对于复制人寻求“人性”的渠道,还是最基本的、为何有杀德卡的必要(危及复制人革命军的存亡),逻辑清晰,表达也有力。K作为一个渴望灵魂、渴望人性的复制人,无论对真相有多绝望,也无碍他在接受现实后通过这样的方式寻求人性与存在意义啊,为什么不呢?
在给出我的解读前,先一起重温反转之后的四场戏。
这场戏之后,本片正式进入高潮。
按场景先后顺序可分为:
一,德卡与华莱士的对峙。假瑞秋在此出现。
二,与此同时,沮丧的K来到一座天桥,看着眼前的Joi大型产品广告,随后决定营救德卡。
三,K营救德卡。
四,K带德卡见女儿。K在外淋雪,《Tears In Rain》响起,德卡见到了正在造假雪的女儿,最后,以德卡把手放在玻璃罩上的画面收尾。
除了营救行动本身,前后这几场戏都以不同方式强调了相似的东西。
而这些都可以由一个为《银翼杀手》设定奠基的问题说起——
如何判断记忆真实性?记忆的本质是什么?
虽然再看仍会觉得过于通俗直白,但这段对话确实就是本片的题眼:真实记忆的本质是感觉。记忆的真实无关所忆内容的真实,而是情感的真实。
我们都知道,那个以假乱真的新瑞秋显然无法替代德卡心中的瑞秋。为什么?重新造双绿眼是不是就得了?显然不是。这一切都源于戴克和死去瑞秋之间的感情是真实存在过的,而这样的情感绝非通过一个外形无异的对象就得以重新联结。这就是人性所在。要知道,无论德卡是不是复制人(2049有意避开的问题,避得极好),瑞秋都是一个复制人。她曾经的记忆再详细、再私密也不免被移植的真相残忍戳破,可他们之间的情感联结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真实,更被观众所见证。因为感觉的存在,记忆无可移植,无可动摇。
同理,我对K面对Joi广告这场重头戏也抱有相似的解读:眼前袒胸露乳的大型Joi广告是如此虚假,一个产品式的Joi跟他所知、甚至所爱的Joi太不一样了。就像华莱士极力复原也无法替代的,戴克心中的瑞秋一样。对于此时的K,放大数倍的虚假对象和曾经存在过的真实情感形成了再强烈不过的对比。无论Joi作为一个为取悦而生的产品对K所言说、所表现的东西包含着多少真实,K都无疑只对那样一个消失的Joi怀抱真实的情感。在我的理解里,这种对情感真实的怀念与求而不得,促进K以更感性的角度关注当下事件的相似部分——德卡和他女儿的情感联结。
复制人大军要通过杀德卡去完成寻求自由与相对人性化的使命,华莱士那样的高智人类想通过对德卡女儿的研究寻求更大劳动力与造物的更大快感,除此之外的人类社会,则畏惧于为人特征的丧失,唯有铲除与此相关的一切才能换来文明的巩固与和平...不同群体、整个世界都在关注更远大的“意义”,却没什么人懂得去感受、去珍惜所感。成全一个他也曾极力寻求彼此情感联结的对象,修补他所见证的、被动相隔的人情,成为了K更想去做的事。
作为电影的主角,K的选择已然反映了创作者针对“人性、灵魂何在”这一议题的思考与解答。
当初K第一次停下来感受雪花,正是在同样的地点,而且并非巧合地,那正是发生在他得知记忆真实性、正式确信自己是复制人之子之后。从那里开始,他的情绪测试出现了极大偏差,他开始没有顾忌地袒露喜怒哀乐...可见所谓灵魂,并非为自然人所独有,也不是唯心地、认为自己非人造就会有——我更愿意相信K本来就有,他只是被“我不真实”的物理定义所蒙蔽,等待着被“感觉”唤醒。
结尾处,躺着的K再次接触雪花。而此时之所以要强调室外真雪与室内假雪的对比(自然人反而有着唯假雪可触碰的不幸,而作为复制人的K却正在感受真实的雪)——正是因为这些细节会带领我们通向本片对于如何辨别是否真实、有无人性与灵魂的答案:不因繁衍,无关Made or Born,甚至不需要在“正确原因”里寻得任何意义,能够“感受”,收获“感觉”,就是对存在最好的证明。
这么说来,如若再次回望最初的感慨——所谓特别与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或者说,真正的“特别”取决于什么?
相对不知所感的麻木众生,凭什么说K不特别?又凭什么说自己不特别?
而这样一个关于“以感觉验证真实经验(进而成为真实记忆)”的母题,维伦纽瓦和罗杰·迪金斯从一开始就让它完美地融入了所有非叙事性场景中,并不断用视听细节作出强调——
也是从《Tears In The Rain》旋律响起的那一刻起,雪中的K便与雨中的Roy正式打通了跨越时空的串联。
在银翼杀手的世界里,早在30年前就开始有复制人发动革命了,《银翼杀手》故事的发生就是以一场殖民地叛变为导火索的。显然,复制人群体的自我意识并非直到“奇迹”出现才被唤醒,只是相比曾经每一次革命,这一次,他们终于在“奇迹”的眷顾下收获了最好的理论武器:“繁衍非自然人所独有,复制人也可,我们都是上帝子民了。”
可革命成功又能取得什么?或许是平等的实现,又莫不过人类文明的坠落。本质上,都是让复制人取得人类既有的社会地位、自然地位,让复制人得以成为新的“人类”而已——而人类又有多好呢?
可以推测的是,Roy口中“猎户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烧”“C射线在唐怀瑟之门附近黑暗中闪耀”就与当年发生在殖民地的复制人革命有关,但他所言的重心是革命本身吗?显然不是,那是“你们人类难以置信的美”。在他的言语中想象他所见证的一切,感受到所有瞬间的珍贵和流逝的哀伤,才是那段独白那么吸引我的原因。当年雨中的Roy与德卡、30年后雪中的K与德卡女儿,是一个本质上传达着相同表意的对位。
1982年的《银翼杀手》在我看来,并没有把任何方面的探讨或思辨放在创作的第一位,雷德利·斯科特创造了一个完整的世界,而电影本身只是我们窥探那个世界的窗口,这让我们得以在局限的所见中感受到未见一切无与伦比的辽阔,这正是它最迷人之处——那是一部真正稀罕的、在“广度”上登峰造极的杰作。而《银翼杀手2049》 是一部追逐深度的佳作,论深度,我甚至认为它超越了第一部,这种追逐不仅踏实且大有成效,但也因此不可避免地丢失了那些属于混乱、错位与复杂的美感, 论时代开创性,它距离前作太远太远,至多只是一种极致的发展而已,在美学与世界观上并无太多建树。这些都是本片“不够银翼”之处。我作为维伦纽瓦与前作的双重粉丝,第一次看完甚至生出了“两者互相制约”的矛盾观感。但之所以最终仍然认为它担当得起《银翼杀手》的续集之名——不在IP,不因人物,不为美学的延续(其实大有所不续),无关广度与深度的差异,而在于它对人性与灵魂所在的解答,乃至对那些议题的关注,足够一脉相承。
历经35年,《银翼杀手2049》最后完成的,仍不过是对那场雨的注解。这个注解是如此美而极致,如此宏大而简单。而对“何为真实”“何为人性”“何为灵魂”这些至高议题的重申,永远不会过时。因为无论时代或我们,都远未完成对问题、对其答案的消化。
感谢阅读。
万字长文解读科幻神作
《银翼杀手2049》并不是一部难懂的电影,恰恰相反的是,本片比起1982年的第一部,在风格和格调甚至叙事层面上都高度一致,但故事方面,相对比较简单。这跟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的特点有关,这位的作品,无论是《边境杀手》还是《降临》,都是那种信息量很大的电影,但故事方面却很简单,本片也不例外。
《银翼杀手2049》的故事基本上都能看得明白,但要想真正了解电影的主题,才是不容易的事情。作为一部160分钟的电影,而且信息量很大,而且维伦纽瓦有个毛病,他不喜欢把故事讲得太明白,而是将线索和解谜信息,隐藏在故事情节之中。稍不留神就错过一个关键点。所以这片在国内出现两个极端,被科幻迷奉为神作,被一些不经常看科幻电影的朋友认为不好看,太冗长。
平心而论,《银翼杀手2049》不是那种纯正商业类电影,尽管不晦涩,但还是偏于文艺,且节奏缓慢。不过电影的视觉风格还是得到一致的肯定,但对于电影的主题和隐喻,似乎并不那么容易get到。
所以,有必要解读一下。不是在说故事,而是读懂电影的主题表达,从《银翼杀手》到《银翼杀手2049》两部电影一款说,我尽量说得简单,大家也能看得轻松,希望能对各位了解这部今年最好的科幻电影,有所帮助。
(以下文字涉及到大量剧透)
已故科幻小说家菲利普·K·迪克擅长将“追寻实质”的哲学理念通过超现实的幻想展现出来,使之成为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科幻作家之一。他的代表作就是《机器人梦到电动羊了吗》,后来被改编为电影,就是1982年的《银翼杀手》。
作为科幻电影里程碑式的作品,不但影响了日后很多电影,更成为智能类(AI)、赛博朋克科幻电影开宗立派之作,关于《银翼杀手》影响了哪些电影,这里不再赘述了,各位百度一搜,就可以出现一大票关于这部电影影响力的文章,再说下去这篇文章就成了另一个故事了。
只不过还要简单提一下,关于电影中人机关系的论证发展:
★《银翼杀手》为起点,乃至《电子世界争霸战》和《神经漫游者》开创了赛博朋克风,给出AI的存在与认知命题;
★《攻壳机动队》是承上启下之作,不仅风格延续前者,而且在主题给出了存在与思维这样的二元辩证关系,让人机关系模糊,机器有了灵魂,并完成“AI→人性”的逆变;
★《黑客帝国》综合了以上两者的特点,讨论机器拥有灵魂之后的结果。
如上三部电影,代表着同类科幻电影的三个节点,如三座里程碑一样。初次接触的朋友,了解这些就足够了。
要想了解《银翼杀手》的主题,就必须了解电影中的“复制人”是怎样的存在。
1、Replicant*
在《银翼杀手》世界观中,复制人的英文叫做“Replicant”,是1982年《银翼杀手》的原创。
原本在原著作者菲利普·K·迪克的小说《机器人梦到电动羊了吗》,对于复制人的描述是“Android”,就是“生化人”,也是该片核心。
生化人这个概念,广义上与机器人“Robot”是一致的,都是来源于人造,而robot的最初的含义,是“徭役”,因此无论机器外表的Robot还是合成外表的Android,他们的功能性都是称为人类的奴仆。
但《银翼杀手》之所以将这类人造人称为“复制人”,也是有着原因:
★首先,复制人的诞生过程,是来源于基因工程师对人类细胞的复制,从而诞生的人造人,有点类似我们所理解的克隆,但并不是“复制”另一个自己,而是产生了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他人”。
★其次,复制人与真人外表完全无异,甚至在某种在某种机能上还超越了人类,比如力量、耐力等等。
所以,《银翼杀手》系列中,复制人的概念已经完全超越了传统意义上的机器人,而是被当做了客观存在的客体来对待。而且两部电影,都是侧重于人类和复制人之间模糊的界限,进一步加强了后者的人格说明。而这些特征,也正依托了造物主,权力者与被造之物三者关系延伸出了人自诞生以来一直探讨的哲学命题——对于自我身份的认知。
彩蛋1:
“Replicant”这个词,来自于《银翼杀手》的编剧大卫·韦伯·皮普尔斯 ,因为导演雷德利·斯科特想要打造与众不同的“生化机器人”,为了打消观众的偏见,将其以真正“人”的身份去对待。大卫在改写剧本的时候,咨询了他的女儿,后者是一名生物化学的微生物学的研究者,“Replicant”是源于她的建议。
2、移情测试*
复制人作为人工产物,是有着自我意识的,这与很多描述人工智能类作品“是否进化出自我意识”的侧重点不同。或者《银翼杀手》系列干脆略过了这个问题,只是强调将区分人类与复制人的方式,在于情感。而鉴别人类与复制人就是通过“移情测试”(Voight-Kampff),也称“人性测试”。
移情测试中,被测试人回答问题,要显示出是否有“人类”的特质——脸红反应、瞳孔波动、虹膜扩大等。
从这方面可以看出,复制人在“与真人无异”的基础上,被创作者刻意抑制了情感,丧失掉了作为“人”的人格属性,所以才被当做机器来奴役。
彩蛋2:
《银翼杀手》故事线中,一般型号的复制人,即连锁6型复制人大约通过20-30个测试问题之后就可以被辨认,而瑞秋(新型实验体)测试问题超过了100个,才被确认为复制人。
3、虚假记忆
在《银翼杀手》中,泰瑞尔公司了为了更好的控制复制人,开始为连锁6型复制人植入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是真正的人,从而安于现状。
但这无疑是一个馊主意,因为赋予了复制人社会属性,却扼杀了他们的自然属性。
连锁6型的寿命只有四年,当他们的记忆让他们与外界建立情感联结时,就会渴望生存。而且复制人远比人类优秀,自然要奋起反抗。
★ 《银翼杀手》中这些被植入的记忆中,来源不明,但电影中从瑞秋的记忆可知,她的记忆来自于制造者泰瑞尔博士的侄女,说明《银翼杀手》中,复制人被植入的记忆,至少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其他人类的真实记忆。
★ 在《银翼杀手2049》中,记忆移植依旧存在,只不过在电影的设定中,植入真实记忆是违法行为,这里植入复制人的记忆是虚假的,来自于安娜(玻璃罩中的小姐姐)的记忆构建。
同时以主角K为首的连锁9型,被赋予了正常人类寿命(其实从连锁8型就开始了),但增强了情感方面的抑制功效,让他们不再反抗。
因为有了虚假的记忆,所以复制人会做梦。梦,成为《银翼杀手》两部作品中的关键。因为主角追寻蛛丝马迹的线索,就是梦中“我好像来过这里”的启示。
至此,《银翼杀手2049》中的复制人,拥有了“正常寿命、被抑制情感、虚假记忆”的特征,同时也令本片与第一集形成了一个死循环,即“抑制→反抗→寻找真我”。
但《银翼杀手2049》比起第一集,还进化了一层含义,这里暂时留个悬念,下面的文章再解释。
两部《银翼杀手》的共同点,都有着一定的前史,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故事,先要了解世界观和故事构架。
1、《银翼杀手》大事记
21世纪初,泰瑞公司发明出复制人,他们在身体上进行了强化,用于地外探索。
2018年:一支连锁6型(Nexus 6)战斗队在地外殖民地的血腥兵变之后,有关当局宣布复制人出现在地球上是非法行为,但凡发现格杀勿论,并美其名曰“退役”。为了追捕复制人,地球成立一个特别行动小组——银翼杀手。
2019年:6个不同型号的复制人(连锁6号主导)来地球试图寻找制造者延续生命,但都失败了。其中2个穿越电网时被电死,另外4个被银翼杀手狄卡直接或间接搞死(最后一战,复制人罗伊救了狄卡,耗尽4年生命而终)。
2019年:与此同时,泰瑞公司开发出了新型号复制人(大可称之为连锁7),实验原型机——瑞秋,在移情测试中,狄卡用了超过100个问题才确认他为仿生人,而且瑞秋的虚假记忆,是来自于泰瑞尔博士的侄女。后来瑞秋出逃,遇见了狄卡,并相爱,随后消失不见。她一直不相信自己是复制人。
2019年:结局,泰瑞尔博士被自己的产品——连锁6罗伊杀死,狄卡认知到自己也是一名复制人(此处存疑,见问题三)。
2、《银翼杀手2049》前传
本片有着三部前传短片,为:
★渡边信一郎的《银翼杀手:2022大断电》(15分钟)
★卢克·斯科特的《2036: 复制人时代》(6分钟)
★卢克·斯科特的《2048:无处可逃》(6分钟)
想要更加深入了解《银翼杀手2049》,建议看一下这三部短片,当然不看也没有关系,如下为概述:
2020年,连锁6号复制人在4年寿命终结后,泰瑞尔公司推出新复制人连锁8,供人类在地球外使用。比起6型,连锁8有正常人类的寿命,不过他们的右眼有可以识别出身份的标志。
2022年:一枚核弹在美国西海岸上空爆炸,造成城市断电数周,同时泰瑞公司发生爆炸,大部分关于连锁8号复制人的信息被销毁,与此同时,大断电导致经济,食品供应都受到巨大影响,很多人陷入黑暗与饥饿之中。泰瑞尔公司倒闭。
2023年:政府推出复制人禁令,部分复制人在逃脱追捕后得以存活。
2025年:农民企业家华莱士通过基因工程解决了食品短缺问题,以至他的公司业绩越来越火爆。
2028年:华莱士收购泰瑞尔公司残余部分。
203X年:华莱士改良泰瑞公司技术,使得复制人可控且忠心。
2036年:复制人禁令被废除,华莱士公司推出连锁9型复制人,至此,泰瑞尔公司相当于借尸还魂,复制人时代又回来了,只不过换了名号。
204X年:洛杉矶警察局动用连锁9型复制人,被当做银翼杀手,搜捕老型号的复制人并处决他们。
2048年:一位连锁8型复制人在城市被人认出,追捕复制人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2049年:复制人瑞秋的遗骨被连锁9型银翼杀手发现,而且发现她死于难产,这位“假人”,怀孕了。
关于哈里森·福特饰演的狄卡是否是复制人的争议,伴随着《银翼杀手》公映后多年,且有两个版本:
1、公映版
当年哈里森·福特参演本片的条件就是,不能让狄卡成为复制人,而是作为真人存在。所以公映版中,狄卡是作为一名人类而存在。
2、导演版
但导演雷德利·斯科特不敢苟同,并在随后问世的导演版中加入了大量细节(独角兽梦境)来佐证狄卡就是一名复制人。而且2012年导演访谈中,这位还亲口承认了狄卡就是复制人,但不说不要紧,说了更懵逼,因为导演说狄卡还是一个连锁6。
当被问到《银翼杀手》续集动向,以及哈里森·福特是否会参演的时候,导演回答道:“哈里森·福特?他太老了。好吧,他是连锁6型,但我不知道到这个角色能活多久。”
所以导演版中,狄卡是一名复制人。
3、《银翼杀手2049》中狄卡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续集,《银翼杀手2049》的设定是沿用公映版还是导演版呢?
相信多数影迷认同导演版,而且认为狄卡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作为连锁6,他没有四年寿命的限制,否则他不会出现在《银翼杀手2049》中。所以后来很多影迷,甚至包括电影的制片人在内,都称狄卡是连锁7型,与瑞秋为同一型号,大概为了给导演的话填坑。
而且《Future Noir: The Making of Blade Runner》一书的作者保罗·马斯(Paul M. Sammon)还认为,连锁7型复制人,甚至可以拥有无限寿命,因连锁7这一对儿,是独一无二。
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重要,保罗·马斯还说,因为《银翼杀手》系列的核心,就在于“寻真”,无论是人类还是复制人,都有一个自我认知疑问,这关系到造物主和被造者之间的博弈,重点在于人类与复制人界限模糊不清*,所以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才是最具魅力的。
▲复制人型号及角色列举
彩蛋3:
顺便也能理解《普罗米修斯》和《异形:契约》中关于仿生人大卫8“是否真的爱上博士”的论调了。真假与否并不重要,雷德利·斯科特要的就是“模棱两可”的魅力,求同存异,人类与仿生人界限模糊,造物主的身份过度,有争议才不更好吗?(这老贼!)。
《银翼杀手2049》之所以没有砸了招牌,甚至不亚于第一部,主要还是在于,本片完完全全在《银翼杀手》的基础上,既没有打算超越,也没有借着名号乱拍,而是摆正姿态,将自己作为一部续集来对待。
1、神同步
为一部宗师鼻祖类作品拍摄续集,是一种怎样的勇气?
最起码之前个人的角度,认为这绝对是一个馊主意。因为《银翼杀手》的概念和主题早已被各类模仿者挖空了,早已不算新鲜,随便划拉一堆关于智能类的科幻,10部作品中估计有八部半跟《银翼杀手》的主题差不多,都这样了,还拍什么呢?举例上半年的《攻壳机动队》的糟烂结局就是证明。那么《银翼杀手2049》究竟能拍成什么样子,我心里一直是很忐忑的。
而最终结果呢,《银翼杀手2049》选择了一种很巧妙的方式“曲线救国”,因为本片的定位很明确,电影无论从风格还是主题,乃至完全遵循《银翼杀手》,乃至情节发展的节奏甚至人设,那如独行侠版穿梭于未来都市之中的主角,无论是首部的狄卡还是本片中的K全是如此。
从开场眼睛的特写,到移情测试,连锁6型复制人到8型乃至更加逼真的9型,还有对于复制人记忆真实与移植的有关设定,以及主角关于自我/他人身份的认知。电影的主线和故事发展,与1982年哪部作品非常相似。
就连电影的主题音乐,配乐大神汉斯季默也是在格调上朝着首部的范吉利斯靠拢,雄壮而震撼的太空风电子乐,那种史诗般的气派,完完全全是慑人的感觉,精彩绝伦。
让人振奋的,就是本片的视觉效果。罗杰·狄金斯的摄影充满了仪式感,黄色调的废土世界与蓝色调的未来感世界的对立,烟、雾、剪影、复叠构造出来的神秘感,充满了迷幻和多文化杂糅的朋克风,这就是融合了复古和潮流的赛博朋克,最标准的风格,让人激动且震撼。
2、世界观拓展
《银翼杀手2049》与第一部有着形似神似的地方,但也有着不同之处。因为本片并没有坐享第一部的成就,而是抽丝剥茧的走得更远了一些。
首先是风格方面,电影首次出现了废土风。就是“外城”的设定。
昏黄的色调,残破的大地,空旷的大楼,还有“废铁镇”一般的平民窟(这是来源于原著的设定),里面有着大量等待领养的孩子们。这两处的场景是首部曲中所没有的,而这两处场景在本片中的定位,则是代表了旧文明的落寞和废墟上燃起的希望。
废铁镇的孩子们,被黑心主人收养,无论他们的身份如何,他们象征着新文明的星火。而废土一般的荒漠都市,唯有蜜蜂悠然自得,电影用这种拥有蜂群意识的生物,强调环境适应能力下的生命。
至此,能看出,《银翼杀手2049》在世界观上,拓展为三层含义:
★”内城“洛杉矶,蓝调底色,代表着东西方多元文化、新旧科技杂糅、大公司垄断的赛博朋克风,也就是当下文明的状况。
★“外城”废土荒漠,昏黄色调,残破的雕像、复古欧式建筑,也是狄卡的所在地,代表着旧时文明,象征着西方文明的堕落。
★“废铁镇”破烂场,灰暗色调,遍布着科技时代的垃圾和废品,象征着科技时代的落幕。但这里生存着大量孩子,也是复制人反抗军的所在地,也象征着建立在废墟上的新文明。
本片三处不同风格的世界观,基本上将未来派的科幻电影最常见的场景都包圆了。
从这个角度,也就带出来本片主题的思索。
还记得《银翼杀手》的主题吗?连锁6在体能上比人类更加先进,但只有四年的生命,结尾狄卡的梦,代表着人类/复制人的身份认知思考。而在《银翼杀手2049》中,复制人不但比人类更加先进,而且拥有人类的正常寿命,甚至出现了繁殖的可能,从而引出下一个问题。
五、复制人繁殖代表了什么?
机器人最早的雏形,也就是Robot这个词,是在捷克作家家卡雷尔·恰佩克于1920年在科幻剧本《罗素姆万能机器人》中创造的。这部作品描述着人类创造了一种生化机器人,并且压榨这些机器人为世界经济的依靠,直到有一天机器人起反抗“主人”,将人类赶尽杀绝,直至有两个特殊的机器人“进化”出了生育能力,取代人类进行繁衍。
★意识与肉体的二元论
《银翼杀手2049》全片,就是展示了科技高度发达的未来世界,却也带来了泛科技时代下,科技对人的肉体和意识的思考。赛博朋克之下的反乌托邦的主题,电影极大化的模糊人与复制人之间的界限,这都是《银翼杀手》的主题——“人机关系、身份认知”。
可是如今这个时代,在讨论这种老梗就太无趣,索性在此基础上,对人类为了发展方向提出了质疑,也代表着当下人工智能类电影的发展方向:
从《大都会》时期的“碳/铁对立”,到阿西莫夫的“三大定律”之后的“碳/铁和谐”、如今转化到了“碳/铁相融”的时代*。
彩蛋4:
“碳”代表碳基生命的人类,“铁”泛指人工智能,包括《机器公敌》的机器人、《普罗米修斯》的仿生人、《银翼杀手2049》的复制人。
其实就是把世界用理论符号进行抽象简化,将之用到人工智能上的这一派,试图用程序来示范对世界的形式表述。在这个前提之下,意识和记忆只不过是客观存在的一个客体而已,是典型的“二元论”。
人类的大脑、对世界的感知、甚至记忆都可以用程序模拟,那么是否具有意识,真的不那么重要了,也许我们人类也不是真的。
因为,他们(复制人)已经可以繁殖了。
或许未来世界不是波澜壮阔的星际帝国,而是走进一个现在无法想象的人类新纪元,假如我们可以被称之为“人类”的话。
这里就需要将虚拟女友与蜜蜂、复制人对比着说。
1、蜜蜂
蜜蜂是一种社会性生物,有着明显的分工和等级,在很多科幻小说中,不止一次将蜜蜂或者蚂蚁来隐喻人类社会。
但蜜蜂也是拥有蜂群思维的生物,即集体意识,这是人类不具备的。据说,蜜蜂的个体记忆只有三天,但蜂群思维则有三个月。无论这个说法是否正确,但肯定的是:蜜蜂的集体意识要高于个体意识。
电影中出现世界观,动物稀缺,包括《银翼杀手》中出现的所有动物都是仿真的,机械构造(猫头鹰,蛇)。但蜜蜂却在自顾自的繁衍,除了突出其环境适应能力,还隐喻未来地球的主宰和人类的发展方向。
2、虚拟女友
再看虚拟女友乔伊,作为华莱士公司的量产商品,虚拟女友在初始状态下,所有乔伊的记忆点一模一样,说的话也一样,代表了集体意识。但主角K的那只,在电影中的种种表现表明,这只女友,有了与K独处的个体记忆。
虚拟女友,是集体意识“蜂群思维”的代表,走到哪里都能被总部追踪到。但最后K的“女友”乔伊,却有了自己的个体记忆,来自于与K的朝夕相处,一旦拔掉记忆棒,这位所以的记忆都没有了,相当于恢复出厂设定。
这只虚拟女友与蜜蜂的记忆构成是本末倒置的。K的这只虚拟女友,本该是蜂群思维为主,却进化出来了个体记忆,从她片中处处帮着K,对K不舍的情感状态上可见:乔伊是个体记忆要强于集体记忆。这是又一种对未来人类发展的影射。
但讽刺的是,这只乔伊,是假的。
你跟一台电脑朝夕相处,电脑会对你产生感情吗?不可能的。你天天问siri同一个问题,丫永远回答同样的话。无论电影那个时代,科技是否让虚拟AI有如此多样的智能,但可以肯定的是,电影在用虚拟女友的存在与记忆,来映射复制人。
★虚拟女友的记忆被存储在记忆棒里,复制人的记忆是被植入的;
★虚拟女友是假的,复制人是真的;
★虚拟女友的记忆是与主人朝夕相处而来的真实,复制人的记忆来自于他人的虚假;
★虚拟女友的真实记忆可以被消除,复制人的虚假记忆永远存在。
所以,这里明白出现的虚拟女友的意义了吧。虚拟女友与复制人之间的关系是是相辅相成的,却也是两个极端。一个是真实的,一个是虚拟的,人类未来的发展充满了变数。反而蜜蜂这种大自然创造的生物,却依然悠然自得。
还记得乔伊第一次“现身”时,雨滴打在她身上,出现了实体与虚体之间的模糊状态,这不就象征着复制人与人类的模糊界限吗?
电影用存在与意识的二元论关系,来对首部曲“身份认知”的哲学问题进行了点到为止的总结,却用了“集体/个人意识”来对未来人类的发展进行思考。
七、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找“孩子”?
电影中,主线动力就是所有人都在搜索复制人瑞秋的孩子,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呢?我们不妨以派系来划分一下:
1、洛杉矶警察局
他们的动机非常简单,就是要瞒天过海。
复制人怀孕,这是一个了不得的事情,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中尉乔什,第一件事就是命令K找到并消灭他,而且下令严格保密。这是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做法,她可能没有想到太多,只是觉得复制人繁殖,会让社会再次陷入复制人危机,因此要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她只了解到一个复制人怀孕,却没有想到如果有其他复制人也有繁殖功能怎么办?所以并没有去寻根。
2、反抗军
地下反抗军,动机也很简单,就是要造反。
反抗军为被银翼杀手追杀的连锁8型,与第一部中连锁6型的定位类似,都是谋生谋权的代表,但本片中上升到了反抗全人类的层面。拥有可以繁殖的复制人,有望让复制人彻底摆脱人类的控制,并且自我繁衍,取代人类,反正比人类更加先进,再开发出繁殖功能,那人类可以一边凉快去了。
但《银翼杀手2049》在这方面笔墨并不多,可以理解,关于“智能叛变”类的电影如今太多了,是个人工智能都打算跟人类比划两下,本片在这方面没有深究是正确的,不但没有落入俗套,而且电影已经快三个小时了,根本没有空间。
3、华莱士
这位动机不太明确,但看过《银翼杀手》的同学,应该会了解。
瑞秋,是独一无二的。首先瑞秋作为连锁7,只是一台原型机,泰瑞尔博士还没来得量产她,就“先走一步”了。事实证明,瑞秋是一台任何方面都与真人相差无几,乃至最接近的复制人原型,不但可以与人类堕入爱河,还能怀孕。
而狄卡,也是特殊的,无论他是不是复制人,是什么型号都不重要(但从《银翼杀手2049》中来看,应该以按照导演剪辑版的故事发展的)。因为要让复制人怀孕,必须要受精,狄卡如果是复制人,也是特殊的,所以华莱士不但要孩子,连狄卡也一块掳走。
而对于华莱士来说,这是一位打算完全掌控复制人的野心家,在前传《2036: 复制人时代》中,华莱士介绍了他的天使复制人,并且用自残和自杀的方式向立法当局证明,我的复制人完全可控。
▲泰瑞博士与连锁6型罗伊
但华莱士却无法研制出可繁殖的复制人,甚至他也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瑞秋,但被狄卡当场识破(眼睛颜色不对),所以华莱士一心想要找到了孩子,根本目的在于研究并掌控,从而超越前辈。
我们可以理解,华莱士是个科学怪人,他把自己当成了造物主,一心打算制造完美的复制人,可惜总是不成功,就缺繁衍生息的关键一环。
八、K的记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电影中,我们的主角K的心态经历了大起大落,人生难得精彩一次,一切源于一个“真实的谎言”。
1、复制人的“真实记忆”
《银翼杀手》中瑞秋被植入了泰瑞尔侄女的记忆,狄卡被植入的独角兽记忆,无不告诉观众,他们是假的,所谓的意识都是虚构的。
而在《银翼杀手2049》 中,主角K的记忆,在记忆学博士安娜中被验证,是真的。而直到电影的结尾观众才明白,K也是一名复制人,安娜才是瑞秋的孩子,那么他的记忆,也代表了意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首先,安娜在电影中的身份,是记忆制造者,是华莱士的供应商,为后者旗下的复制人提供虚假的记忆,也就是说,所有复制人的记忆,是安娜姐姐自己编得。
其次,安娜是复制人狄卡和瑞秋的诞下的女儿,而K之所以有着“我就是那个孩子”的错觉,是因为他就是狄卡女儿的复制品,完全的复制。这在电影中有着大量情节暗示,小马木雕,被欺负的梦,以及追查时,K发现的与狄卡孩子一同被送走的,是一男一女,女孩得病“死去”,男孩不知去向!
所以,K才会根据自己的梦和木雕,认为“卧槽,老子就是复制人生的孩子,老子真人!”
最后,K在构架记忆的时候,问安娜“我的记忆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安娜说,“是真的”。这里是个双关语。
★第一层意思,你的记忆是来自于真人,当安娜洞悉K的记忆时,发现他与自己小时候的记忆一样,索性在违法的前提下,将自己的真实记忆构架给了K。此时,K作为复制人拥有的,是安娜的记忆。
★第二层意思,当安娜洞悉了他的记忆之后,留下了眼泪,因为此时,真假已经不重要了。复制的记忆,让对方有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经历和内心,怎么忍心去说破?
2、真真假假
1982年的《银翼杀手》就是这样,我们的记忆,是真实的吗?那些被植入记忆的复制人,他们也以为他们有着自己的人生,实际上,那些只是别人的记忆或者虚假的记忆,他们只是一张被填充了几笔记忆的白纸。
那么,《银翼杀手2049》更加深入地追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记忆即便不属于我,难道我就不是真实存在的吗?
联系到蜜蜂、虚拟女友、复制人,这些真真假假的产物,即便拥有记忆,无论是个体记忆,还是集体记忆,难道就能有比我更加真实的人生么?
《银翼杀手》中关于复制人身份认知的问题,在《银翼杀手2049》中,画上了句号。
★虚拟女友的记忆是真实的,但你是不存在的啊!
★蜜蜂是大自然真实存在的,但你们的记忆是集体记忆啊,没有个性!
★我是复制人,记忆也是假的,但老子是真实存在的!
★你们是人类,但你敢保证你的记忆是真的吗?
“哥这两天的复制人生丰富多彩,大起大落,跟虚拟女友搞对象,不断揍人又不断被人揍,差点认错了老爸,从救世主变成了路人甲,这样的经历,只有客观存在的我才能切身体会,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破事我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结尾,K和狄卡两位复制人,坐在雨中面对波涛汹涌的浪潮一句话不说,估计心里面想的,就是这些内容。。。
“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庄子在《齐物论》中这句庄周梦蝶的典故,其中蕴含了“作为认识主体的人究竟能不能确切地区分真实和虚幻”这样复杂的哲学道理。
其实这样命题无论在东西方哲学里都有出现,这样复杂的哲学命题,没有答案,却是电影讨论的方向,并且在《银翼杀手2049》,给出了一个很大众化却又让人琢磨不透的观点:
“我思故我在”呗!
▲笛卡尔得意的笑
增补一条问题:
很多人再问,复制人到底是不是“活了过来”,其实这并不是《银翼杀手》系列的核心,正如前文“问题三”中的描述的,在《银翼杀手》系列的世界观中,最大的魅力就是人类与复制人界限模糊不清,复制人基于人类细胞制造,有着与真人无异的外形,体能高于人类,甚至可以繁殖,这些方面都是极大了拉近了复制人与造物主人类之间的关系。而不是真正确定下定论复制人人是否“活了”或者“有了灵魂”。
更何况,后者都是老梗,30年前在讨论的主题,如今再研究的话,真得没什么价值了。
所以本片的关键点,复制人本身就是“活的”。复制人跟机器人不一样的,根本没有什么三大定律的限制。区分人类与复制人,靠的是移情测试。也就是说,人类与复制人之间的区别,在于情感和人格,统称为“移情能力”。有移情的是人类,缺乏移情的是复制人。也恰恰基于这个设定,电影的故事发展,让复制人和人类之间变得更加模糊,在于两个细节:
1、Luv的眼泪
冷血杀手Luv,是华莱士的杀人工具,但片中这位哭了几次,这是一个很值得推敲的地方。其中华莱士在解决一个复制人实验品的时候,这位在旁边掉眼泪;另外她亲手杀死洛杉矶警察局局长的时候好像也很动情。这些细节无不说明,复制人是有感情的,但只不过是被抑制了。
华莱士一直生产完美可控的复制人,而且为了向当局证明,还在他们面前下令让一个复制人自残并自杀(前传短片《2036: 复制人时代》)。再联系起来本片Luv的行为,足以证明,人类赋予了复制人虚假的记忆,并让复制人充当银翼杀手去猎杀其他复制人,这是让他们具备人的社会属性,却抑制并扼杀了他们的自然属性,让他们缺失了人格。
从《银翼杀手》第一部中,我们就能看出,狄卡追捕的复制人的过程,是一个人性逐渐复苏的过程,也是越来越接近人类的过程。结尾复制人罗伊救了狄卡,自己消亡,原因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这是极具讽刺的设定,复制人不仅克服了人类七情六欲的本能,更超越了具有普世价值的生命本能,比人类更具有美德和人格。
而在《银翼杀手2049》中,我们完全可以看到,Luv在执行任务时,完全是执行命令的机械行为,但从她流泪的设定上来看,我们可以完全可以猜得到她心里想着什么。她有着饱满的情感和人格,也会感到悲伤,但不得不受制于华莱士,机械的执行命令与内心挣扎的相悖。因为她作为复制人,却拥有了移情能力。
2、K手上的蜜蜂
没错,还是蜜蜂。
电影中有个情节,K将手伸进了蜂箱,随后看了看手上爬满的蜜蜂。这段情节有些晦涩,所以需要联系原著《机器人梦到电动羊了吗》以及《银翼杀手》依靠来看。
在原著中,人类与复制人几乎毫无区别,鉴别他们就是移情测试。连锁6无论从智力还是体力上都超越人类,从残酷的实用主义的角度来看,他们比人类更先进。但是,一个复制人,无论多么优秀,却永远无法通过移情测试。移情现象只发生在人类身上,因为移情,所以能够互相理解,才能更好地生存。
同时,原著中的世界观中,因为世界大战,动物变得非常稀有,大部分动物,都是人造的假动物,比如原著中主角饲养的电子羊(主角的羊死于一年前,所以他定制了一个与自己宠物一模一样的电子羊,为了买一只真正的羊,他才当了银翼杀手,去追捕复制人赚取赏金),还有《银翼杀手》中的猫头鹰和蛇。
养真正的动物成了人们攀比的唯一标准,很多人随身都带小盒子,如果碰见一只真正的昆虫,就跟中了彩票一样撞大运。不照顾动物的人被认为道德沦丧,没有同情心。
所以,移情测试中,大多数问题是围绕着动物而来,比如狄卡问瑞秋的问题:
狄卡:“你有一个小男孩,他给你看他的蝴蝶标本收藏和杀昆虫的酒精瓶。”
瑞秋:“我会带他去看医生。”
狄卡:“你正在看电视,忽然发觉手臂上有一只蜜蜂。”
瑞秋:“我会杀了它。”
这是复制人的标准答案,因为他们没有移情能力,不会对其他事物产生感情,却绝不会因为生日礼物收到牛皮钱包而对那头牛感同身受,更不会因为打死一只蜜蜂心情低落,更不要说非常稀有的真实动物。片中瑞秋表现的非常复杂,狄卡用了100个问题才确认她是复制人。是因为在问题中,关于人类的问题却有着相对正常的读数,这是因为瑞秋被植入了假记忆。
但是在《银翼杀手2049》中,K手上的蜜蜂,他的举动完全表示了这位是有移情能力的。
这是本片设定上的亮点,因为在之前的情节中,观众甚至包括K自己,都认为K就是复制人生的孩子,他是个人类,蜜蜂的细节表明,作为“人类”的他,是拥有移情能力的。但随后的故事表面,完全是K一厢情愿,他仍然是复制人。
那么蜜蜂这个细节,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既然是复制人,也有了移情能力,让全片人类与复制人之间的界限更加模糊。回想起K之前的种种举动,包括对虚拟女友的情感等等,都在侧面表示复制人也有情感,也具备人格。
再联系起来Luv的泪水,因为作为与K相同的连锁9,她也拥有移情能力,人类几乎对所有的生命都能产生移情,《银翼杀手2049》则更进一层,复制人也是一样的。
首发于公众号:电影文酷(dreamcrowfilm)
Cells. Cells. Interlink. Interlink. Cells Interlink. Cells Interlink.
在《银翼杀手2049》中,我最爱的一个段落,不是狄金斯标志性的航拍,或者是K孤独的走在拉斯维加斯红色的废土,又或者是最后K倒下那极似Cowboy Bebop结局中Spike的身影;而是这一段Baseline Test,测量复制人精神状态的基准测试。到现在K一字一句跟着机械复诵的声音仍然在我耳边围绕。Cells. Interlink. Cells Interlink. 如此美丽,如此疏离,如此孤独。
我为什么如此喜欢这一段?它区隔了人与非人。也区隔了电影与现实。它所传达的,是一种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一种没有任何逻辑的冲突;而正是这种冲突感,营造了这个电影中的世界。
我们知道(或者说自然的推理出),这个Baseline Test是延续自82年《银翼杀手》中那个著名的Voigt-Kampff test;那个Test通过询问一些具体问题,来区隔出人类和复制人;这个测试的主要逻辑在于,复制人所植入的记忆是虚假的,通过询问他们对一系列关于记忆和感情上的问题,可以察觉出他们在这方面的缺陷。这个原则下Voigt-Kampff test所给出的那些问题是什么呢?举几个例子如下:
今天是你的生日。某人送你一个牛皮钱包。你的反应是什么?
你在看电视,突然你发现你的手上爬了一只黄蜂。你会如何反应?
使用一个单词,好的词汇,描述你的母亲。
诸如此类。
我们能发现这些问题实际上的确是那种你如果去做心理学测试就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如果说这些问题能够测试出没有过去和情感的复制人与真人之间的差别,我们会认为这是合乎逻辑的。这与82年电影中对于2019年的想象是一样的:黑暗拥挤的大城市,生态崩溃,到处是广告和日语的标识,那个时候的人们所构想的一个黑暗的未来大概就会是这样。
而Baseline Test则完全不同。这个测试的目的是“测试复制人的精神状态是否在标准状态”,而它的测试手段则没有任何我们能够理解的逻辑——测试所使用的词句没有逻辑(从纳博科夫小说《微暗的火》中摘抄出来),测试所使用的方法也没有逻辑(跟着机械复诵单词),测试的标准也没有在片中有任何说明。这个测试是一种在电影中自为自有的逻辑,而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理性认知范围。
从世界的设定来看,这两个测试的本身目的也是不同的:82年版的VK测试,测试的是复制人到底有多么像人,是否拥有只有人才有拥有的一些情感和逻辑,从而将复制人与真人分开来;而银翼2049的Baseline测试,测试的则是复制人有多么不像人,紧紧的盯着复制人的情绪波动,想要将复制人的情感控制在一个简单而平稳的状态。这两个不同的测试,有着相似的地位,似乎是相似的手段,但确是执行截然相反的目标。
它的出色之处就在于它是一种在电影中自为自有的逻辑,这让我们意识到,这个2049年的世界,是从那个1982年的电影中的2019年世界所发展而来的,已经与我们现实的这个2017年的世界分道扬镳。它所区分的,是人与非人,也是电影与现实,这让我们十分好奇想要往这电影的帷幕之后探眼看去——这样的一个我们看起来近乎于胡言乱语的Baseline Test,它背后的支撑原理是什么?
这就是科幻的惊异感(sense of wonder)的来源。之前所无从见过,前所未有的体验扑面而来,让人惊叹。于是你能说的,只能是单纯的一句Wow。
这种Wow的惊异感,就是只能是科幻能带给我们的:我们在这块屏幕上所瞥见的那个庞大而美丽的世界,那个自为自有,以自己的逻辑而发展的世界,那个拥有高性能飞行汽车和人工智能,却没有移动电话的世界,是如此真实而又确切的一个存在:它其中的一砖一瓦,一点一滴,都是有其自己的基础支撑的。这是科幻电影的一种最高的形态:构筑一个世界。而只有极少的科幻电影达到了这个水准。
让我们再次前往那个2049年的洛杉矶吧。狄金斯的航拍镜头是他的标志,而没有任何其他的电影如同银翼杀手2049这样将他的航拍令人战栗地发挥到了极致:每一个航拍镜头都向我们揭示了那个严酷的世界。大地上铺开的一个又一个的太阳能热电站代表着人类在绝望之中所做的最后的努力;一块块的大棚农田下是合成农业,其他生物全部消失,人类用技术和工业手段在地球上苟延残喘;洛杉矶密密麻麻的建筑在永不停歇的暴雨中无穷无尽的蔓延开去,尽头则是高耸入云的防波堤墙,墙外是狂暴的太平洋,南边是圣地亚哥废土,垃圾堆放场,人类自己的欲望将地球改造成了一个拥挤,绝望的世界。有很多人说银翼杀手2049不再像是赛博朋克,而有一大部分刻画的是废土世界,其实我觉得这才是赛博朋克最正常的状态——走出拥挤,黑暗的赛博大都市,外面则是寸草不生、荒凉绝望的原野,这简直是最自然的事情。如果赛博朋克都市之外却是鸟语花香或者乡村风光,这种搭配才叫违和。赛博朋克代表人类的技术和罪恶,这种罪恶仅仅局限在城市中,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银翼2049中的这个世界,并不仅仅是有令人惊心动魄的航拍;在这里我还想说银翼2049中的显微镜。这些细微的,不太会有太多人注意的小东西。那种探查到骨骼内部结构的X光机式显微镜,在变换视角的时候使用的方法是更换镜片的动作——这种镜片更换视角实际上在物理上是不可能的,但是就这样一个小细节,就提醒了我们,这是一个并没有数字化,使用机械和模拟电子装置的世界,即所谓的“复古未来主义”(Retro-Futurism)。影片中这样的细节还有很多,比方说DNA检测仪仿佛就是微缩胶片的机械式卷片方式,还有安娜博士手上的那个造梦机:虽然具体的原理并不清楚(当然,也不可能清楚),但是这个造梦机跟80年代生产的很多相机镜头有着完全相同的结构和质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电影既是最适合构造世界的媒介,也是最不适合构造世界的媒介;它最适合构造世界,在于它是完全的视觉化的呈现——某些在文字上需要花费大量笔墨才能够描写的细节,在电影中,只需要出现,就能让人自然的理解。而它最不适合构造世界,则在于一部电影最多也就三个小时那么长,它能讲述的故事也就那样多,想要构造出一个世界出来,实在是太有限了。最出色的构造世界的科幻小说,可以用几十万字上百万字来细细描绘一个世界;漫画可以用成千上万的画面来描绘出一个世界,而只呈现最低程度的故事(是的,我在说《Blame!》);游戏则更是可以将一整个世界的一草一木都刻画下来,真的去构造一个世界出来。
这就是银翼杀手2049最出色的地方:它真实的构筑了这个世界,它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向我们展示,这个世界的各处;而这些在很多其他人看起来没有用,拖慢节奏的部分,才是这个电影真正的价值所在。最伟大的科幻电影都是这样的,而那些喜欢将故事传达到最紧凑,绝不肯在“多余”之处多费笔墨,高效的将故事讲完结束的科幻电影,就算它的故事再精彩,特效再真实,都最多只能成为“优秀的”科幻片,不可能成为“杰出的”科幻片,而最吝啬的那一些则是“平庸的”科幻片(在这里特别批评《Tron Legacy》)。
银翼2049的故事批评呈现出一种奇怪的两极分化:一般的观众觉得,这是一部节奏过慢,过于松散的电影;而真正的科幻迷则批评此片的故事过于紧凑,过于局限;说实话,我是后者。在这样一个孤独的,冷漠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疏离的世界里,不应该存在那样的巧合,最后得到那样的团圆;没有止境的,徒劳无功的寻找才应该是电影的最后结局。但是,在这部电影中,剧情并不重要——或者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则是它继承了,拓展了这个与我们的现实分道扬镳30年的世界,它重新发扬了科幻最优秀的传统,让我们的想象突破了那些无趣的,一成不变的超级英雄所谓“电影宇宙”,而去真正的思考一些最严肃的问题:人与自身,人与世界的关系。这则是我对它的定位:
不朽。
我们耗费了太多时间去寻找生命的意义 去寻找自我的灵魂 我们连理解自身都做不到 却想要触手未来 去挑战自然 或许生命本身 就是去闻一朵破碎的黄花 去触碰拍打着翅膀的蜜蜂 让烟雾从身旁飘过 让雪花在手心融化
雖消費大街上亞洲文字舉目皆是,但那個城市一張東方臉孔都沒有。心靈依歸的上好文化仍然是那個good old America。女體的物化與操控仍然是這類片種的必備元素,憤慨的呵欠。(我們鮮少看見赤裸的男性人工智能,身體被人隨意玩弄殘虐。)要平權,務必以槍枝浪漫革命?對運動的想像仍然蒼白。
格局很小,气势很宏大,剧情也很简单,然而讲的很复杂。说真的这个导演去拍攻壳多好……
太想把故事说清楚,反而显得笨拙,丢失了点原作那样的韵味。但同时又出色的对原作主题进行了延续和更具时代性的探讨,在超级英雄电影横行的好莱坞逆流而上,节奏如此之慢高潮戏场面如此之小却释放出了维伦纽瓦和迪金斯合体的最大威力和魅力,有几场戏值得入选任何人任何媒体的年度最佳电影瞬间。
高司令似乎还没有完全从上一部角色中跳出来,看见钢琴都要上去按一下……
维伦纽瓦又一个被封神的导演,21世纪最好的电影续集。电影从第五分钟开始就已超神,在接下来的近三小时里犹如神游太虚,这将是科幻迷一辈子都会魂牵梦绕的电影,罗杰迪金斯不拿奥斯卡简直天理难容。电影在原作的基础上进行扩展,本质上却是一部原创电影,这使得本片既「银翼杀手」又不「银翼杀手」。 @2017-10-05 12:11:19
这不是商业片啊,这是碉堡了的文艺片啊!维伦纽瓦用最擅长的慢性把雷德利·斯科特的邪典完全磨成了自己的东西。故事并不复杂,甚至比老版少了点哲学意味,但呈现的废土美学震得人七荤八素叹为观止!越慢越好看,慢性出诗意,高潮你麻痹!163分钟真~~~过~~~瘾~~~
虚体触摸到雨滴,废土生发出黄菊,复制人可以生育,这是你见证的奇迹;陨落前冲上去说的我爱你,浓雾里黄蜂纠缠的手臂,穿过漫长时空烟尘的对望,这是你感受的奇迹;暴雨在窗上逆行,微雪融在手心,傀儡有了灵魂,这是你经历的奇迹。在温箱里尽情想象,于记忆里放肆寻觅,见过了奇迹终于可以了此一生。
很暗,很慢,很不一般。好莱坞还有这种抛弃主流爆米花观众的玩咖,我服。喜欢的几场戏: 1、高司令多重曝光玩3p 2、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3、北京雾霾立了大功,不给LA任何机会 4、沙尘暴城放大四倍抬高四百米致敬老版银杀 5、杰瑞影音光控室戏耍老狄克 6、待续
「極度冷靜和克制的人才懂浪漫」。有生之年能等到維倫紐瓦+狄金斯一起拍三體嗎?(沙田UA)
一开始是复制人,后来以为是天选之人,最终只是个局外人……如此经历便是“人”了。
形式大于内容的视觉系科幻片,与前作一样都是渐入佳境,存在主义,废土美学,人类之渺小,情感之虚妄,思想维度高级。适合都市白领禅修净心,重新看待世界。
简直科幻版海边的曼彻斯特,“我的女友住在U盘里”也太惨了吧。不过这场年度憋尿大考验我还是输了!Shame on me!
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
这不是一部适合约会和朋友谈资的娱乐爽片,因为它有一种宗教般的肃穆、宏大、缓慢和沉重,但这应该是一部二十年后你会跟你儿子吹逼说:“爸爸我当年可是在电影院看过”的电影(是的,就像三十几年前那部银翼杀手本尊一样)
半夜走出影院,竟然久违地下起了密雨。
从第一部的存在主义,思考人类与复制人之间的界限,到这部变成人类之子的议题,“繁衍=希望(界限)”,以及父与子的命题之类,不免还是有点禁不住细想了。其实福特那个角度更值得好好拍一部的,谁知道Deckard在三十年间手握这么大的秘密却不能去寻找,是如何在漫天黄沙中度过漫漫长夜的呢
四星半,文艺科幻大片。维伦纽瓦迄今最成熟的一部作品,将他的风格化融入科幻剧情当中,废土与神秘。罗杰·迪金斯大玩烟、雾与剪影,影像与配乐都很强烈。超巨大的建筑物带来强大的仪式感,让整部电影更具神秘主义,还有仍然觉醒式的剧情。近些年太少见的严肃科幻大片。杰瑞德·莱托戏份不多,却很亮。
奥斯卡大叔应该跪着把摄影奖给罗杰·迪金斯递上。
某些时刻感觉像塔科夫斯基在拍银翼杀手,但归根结底维伦纽瓦只是故作深沉,相比163分钟片长和视觉上应接不暇,文本简单明晰到过于单薄,更不可能创造出前作过度繁冗的解读空间。不过仍旧是对得起前作和粉丝们的优秀年度之作。好莱坞对这个艺术片导演如此放任地重用在今天大环境真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