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爱与哀愁
周日难得有空。J意图蹭饭未果,躺在摇椅上假寐,我蹲在一旁玩无聊游戏。电视转来转去,没有定性。
终于发现翡翠台重播《金枝玉叶》,欢喜起来。这部片子看过不知几遍,好像还买过DVD碟片收场,只是总是会遗忘什么。
袁咏仪当然青涩。下巴尖尖,大眼睛肆无忌惮,不美,但动人。刘嘉玲总是风情。烈焰红唇,身段婀娜,嚣张,然而寂寞。再说到张国荣。只有叹息,叹息,叹息。他和袁咏仪穿着白衫齐齐坐在钢琴前,低低唱着“追”,刘嘉玲在隔壁,贴墙聆听,失落又迷惘。
还有今生今世。这首歌收录在《宠爱》专辑中。《宠爱》是我唯一留下的张国荣专辑。那时候,我上高中,刚刚播过《夜半歌声》,黄磊也还没有发胖,面容清俊。
前几周,翡翠的一档节目,老人吕方做嘉宾主持,回顾劲歌金曲25年,播出了张国荣和梅艳芳齐齐获奖的盛况。时光不再。
我已经不太知道层出不穷的新人。每年末的各大颁奖礼,看了也是白看。经典不再。就好像失去乔丹的NBA,在最初那几年面目模糊。也许,除了逝去的人,歌坛呆不下的人都去奋战影坛了。你看,郭富城都获了两次金马奖。第一次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第二次还是语焉不详。
郁钧剑解释过这个现象,在以眼泪鼻涕著称的艺术人生栏目。他说,歌唱家一生也许就只有那么一两首歌,年纪大了嗓音会慢慢不行。而做演员,可以演到八十岁。
他的解释,比较纯洁,比较官方。我们知道的乐坛,嗓音算什么呢?
还是回来《金枝玉叶》。故事完结在漆黑的电梯。袁咏仪惊叫:“困粒!”原本有幽闭恐惧症的张国荣懒懒回了句“管他呢”。然后满天烟火,THE END。就像迪士尼电影的片尾。所以,导演的意思也许是,这就是个童话而已。
小时候,初次看,只能见到袁咏仪,多么动人的女子,多么幸运的女子。再看,会看到憨厚沉默善良正直的陈小春。再看,就惊艳于张国荣的美丽。现在看,才能明白刘嘉玲的玫瑰。
爱与哀愁。
当爱情只剩下时日无多的音乐生日卡,我们又会怎么办?
2 ) 男也好,女也好,我只知道我中意你——4月1日怀念哥哥之二
[金枝玉叶]
导演 陈可辛
主演 张国荣/袁咏仪/刘嘉玲/曾志伟/郑丹瑞/罗家英/林晓峰/陈小春
出品人 曾志伟
编剧 阮世生
故事 许愿/陈可辛
监制 陈可辛
摄影指导 陈俊杰
美术指导 奚仲文
剪接 陈祺合
音乐 许愿/赵增熹
服装指导 吴里璐
出品公司 电影人制作有限公司/东方电影出品(新加坡)有限公司
公映日期 1994年7月23日
票房 HK$ 29,131,628
获奖 第14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袁咏仪)、最佳原创电影歌曲(《追》)
故事的诞生及拓展
话说当年音乐才子许愿担纲林忆莲形象顾问及排舞老师时,两人互生情愫有过一段往事,分手之后许愿转而捧红“风火海”组合,这样的经历,多少让人觉得[金枝玉叶]的故事不过是许愿的夫子自道。而整个故事下的细节也颇值得玩味,片中选拔新人的戏无疑是对当年香港乐坛的境况的一番戏谑,第一位新人模仿的是青年时锐气叛逆的梁朝伟,以惊艳的靓底裙出场,并以念经般语调开唱《一生一心》;第二位顶着山寨版的李克勤发型,高歌一曲《红日》;第三位更是拿张国荣开涮,戏谑Leslie告别乐坛演唱会上的当众除衫。如此从宏观到微观的细心经营,乃成就本片的剧作经典。
□陈可辛:当时促使我踏出拍摄[金枝玉叶]第一步的是,许愿向我提供了个女扮男装的女孩与一名男子发生感情的大纲,最初我觉得这题材颇粤语长片的,但当想深一层,若果换一个新角度看:一名真男人发觉自己爱上了另一名“男子”,深陷基的疑惑中而苦恼非常,倒是-个颇新的题材,与传统的爱情故事相比感觉截然不同,这倒带给我相当兴趣。可是该如何铺陈其中的性格特质?为什么一个女孩子会想装扮得像个男人?我们选取音乐圈作为故事的背景是有其深意的。当时香港音乐界真的像脱缰野马一般不受控制,变得越来越疯狂──所以我们认为是个反讽那个世界的好时机,那时人们会愿意忍受任何对身体的摆弄只为提出一种表达方式的世界:穿鼻环、蓬蓬裙、男人着裙子。拍部关于那个圈子的电影,我认为那是非常有趣的时机。而且那时在香港,乐坛一直以来均是男性的天下,先是许冠杰、罗文,之后有谭咏麟、张国荣,后来是四大天王,女性在乐坛的地位始终比不上男性,我觉得是一个奇怪而不公平的现象,但这现象却着实存在,透过这个特色去发展我们构思的故事,便成为今天[金枝玉叶]的大纲:一名女歌迷为亲近其偶像女歌手,不惜女扮男装参加歌星选拔赛,成功后以男性身份加入乐坛,继而与其经理人及偶像女歌手发生感情纠葛。
[金枝玉叶]在精神上有点似[情迷V女郎],借靓人(张国荣、刘嘉玲、袁咏仪)、靓衫、靓景(乐坛)去描述一个美丽的童话,只是这个童话与传统式的童话却有很不同的地方!从前的爱情童话总会有个“HAPPY ENDING”,王子与公主总会开开心心永远生活下去,但现实告诉我们,两人一起生活是难度极高的事,很多时会因意见分歧而致争执,最终更会互相抱恨而分手,故此才会有“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的心态出现,但我认为每一对情侣都会有一个甜蜜的开始,深爱过的时刻,故此分手时互相怨恨是很可惜的事,试想像:一对爱侣因了解而分开,分手后仍可成为好朋友,互相关怀及帮忙,那是多么美好的结局;我认为这样才是90年代爱情的“HAPPY ENDING”,我希望借[金枝玉叶]去启示一个“新童话年代”的开始……
狭义来说,[金枝玉叶]是一个新晋歌手(袁咏仪)与出色经理人(张国荣)的爱情故事;但广义来说,却兼及一个出色经理人(张国荣)与其情侣/当红女歌手(刘嘉玲)分手后仍是朋友的故事,而张国荣与刘嘉玲之间关系变化的过程,就是我最想在片中表达的其中一件事。在一般人眼中,金童玉女教人羡慕,他们往往是世上最幸福美好的一对,旧童话三毫子小说里总是这样说。但现实的情况是我们很难会在身边发现有郎才女貌这回事,俊男美女分手却是经常听到的消息;查尔斯与黛安娜的分开而至互相抱怨更是此中典型。在这里我们会看到旧童话另一样欺骗我们的实例:其实金童玉女是很难长相厮守的,他们各自对本身的吸引力和本身的视物观点有极强的自信,这容易造成两人间因分歧而磨擦,再加上外间带来的压力,金童玉女反成为现实中非常罕有的状况,即如片内张国荣与刘嘉玲,一个是乐坛最出色的经理人,一个是乐坛最红的女歌手,两人在一起正是童话的美满结局,谁不知两人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后已互相厌倦,但外间的压力及传统童话观念像金刚箍般困着他们,甚至袁咏仪的介入,最初也是希望替两人箍煲,完成童话中美好结局,可是这反而加重张刘之间的压力,旧童话有时倒害人不浅。从前的爱情,总是有种种的外来阻力,但是现在,当外界阻力没有了,最大障碍就是我们自身。
拍摄[金枝玉叶]的日程是很可怕的,因为预定完工日期不断向前挪,一直挪到就在开始制作不久后。过去我们进行后期制作,得先盯着两个月的拍摄成果。但是[金枝玉叶]我们一开拍就收到消息,必须在六个星期内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中途又杀出说为了配合上档的黄道吉日,我们得再提前一个星期搞定。最后,从拍摄第一天到戏院公开放映,仅仅只有五个星期。拍摄杀青后离戏院上映只剩五天,我只有五天能完成制作,这表示我们仍在进行拍摄时,后制就已经展开了!这是我一项破天荒的纪录。
性别疑惑的大胆表达
陈可辛曾坦言性别疑惑是其电影中一直存在的元素,这种特色延续到了[金枝玉叶]中,则以两种方式予以展露。其一是陈可辛借顾家明之口说出“男又好,女又好,我净系知道我钟意你”,光是这一句,便足够给Auntie等基佬平反,同性关怀悄然流露;其二如“UFO”的大老板、本片的出品人、Auntie的扮演者曾志伟,以一种近乎嬉闹的方式予以阐释。对于后一种,主演张国荣竟觉得太过喜剧化,力求完美的他,倒是希望Auntie的角色也由自己来饰演,理想的状态“最好是由我一人分演两角,identical twin,两个人各走极端,一个人是另一个的shadow。”
□陈可辛:性别疑惑其实一直在我的电影中出现着,其中最明显的自然是[风尘三侠]内郑丹瑞与周文健的关系(性别疑惑不等于基)这段戏出街后受到相当程度的议论,更促使我在[金枝玉叶]中将之发扬光大。其实女性在社会冒出头后,性别的分界已逐渐崩溃,我们可以发觉周遭很多女人,有着我们保守观念中男性的特征:坚强、进取、野心大;但同时我们亦会发现很多男人,浮现着传统观念中女性的缺点:小器、婆妈、优柔寡断,男/女性别角色已变得混淆不清,亦由此衍生出女强人,小男人这类人物。而小男人的角色一直充斥在我的电影中,[双城故事]中的阿伦与志伟,[风尘三侠]的梁家辉、梁朝伟,以至郑丹瑞均是小男人,甚至我自己也是很小男人的。
回过头来说,一个性格女性化的男人,对一个性格男性化的男人产生好感,是颇为正常的情况,但这不等同于同性恋情况会随之而发生,在[金枝玉叶]中张国荣便陷入一个基的疑惑的尴尬困局,我尝试用有趣的一面去阐述这个状况,带出笑料外,也希望带出一点今天男女对性别疑惑苦恼的讯息。
不过在个人层面上,驱使我这么做来自亚洲男人对于性的暧昧之感。我总是觉得亚洲男人有着非常暧昧的性认同。在亚洲,男女之间的差距远小于西方。我们没胸毛,体形较小,并更接近女性。在我的成长过程里,向来害怕哥儿们会轻拍我的肩膀,因为那会使我觉得像个女人,这和高中运动选手轻拍彼此肩膀不同。当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会问自己这是否是一个我不是男人的象征。有的时候我甚至会害怕或是不好意思与其它男人同上厕所,如果他正巧就站在隔壁的小便斗。那是我成长过程里非常微妙也令我思考的感觉,许多男人都有过这类尴尬的感觉。虽然与恐同有关,但这不是真正的恐同,因为那会带来许多负面意涵,可是我所描述的并非负面。我只是一直觉得男人体内存在着一丝女人──尤其是亚洲男人。我想上演的是当男人接触到某些不全然是雄赳赳的典型男性人物时,他们的不安全感和恐惧。我们觉得张国荣是诠释这部份的最佳演员,因为他公众形象上既有的暧昧性别形象。同时他非常女性化,娇小、皮肤细腻。
摄制过程真的没有像外界所说的受到戏曲中的扮装和性别转换的影响,我11岁离开香港,对这类传统的东西不熟悉。不过,当然人人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及其故事。挺有趣的是徐克在1993年夏天拍了徐克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梁祝],接着与[金枝玉叶]紧临着上档发行。两部电影只有差不多一周的档期重迭,但我们不够精明,直至上映前都没注意到两者的相似性。可是当我们察觉到,我们说:“喔,我们拍的是同一部电影──若非同一部,至少讲的也是同一个故事!”
现实中的自我投射
[金枝玉叶]杀青之后,哥哥选了自己在片中的一张比较钟意的照片递给刘嘉玲,说道:“拿去,回家摆好,让你家那位知道,你刘嘉玲不是只有他梁朝伟,还有我张国荣呢!”如此举动换了别人不挨上数个耳光,也会招来几句“流氓”,可于哥哥而言却是风情万种,风情与流氓彷佛只一线之间。这样的举动也让影迷不自觉地将他与片中的音乐才子顾家明对号入座,对于这样的过度解读,哥哥自然是一番辩解。除此之外,顾家明的现实来源还有导演陈可辛。
□张国荣:在影迷当中把主人公顾家明就看作是我的化身的人不少,其实完全不是的啦。我既不是作曲家,也不会弹钢琴(笑),只在单身贵族这一面也许有些类似。从内在的一面来看,如果说有相似的地方,也许可以说是在自己的人生观上一些比较顽固的一面。另外一些小地方,有些则是我自己性格的流露,比如被关在电梯里很恐惧的那个场面。那其实是,我认为如果自己处在那样的情况下,会作出的反应的真实表现。所以是不是看上去就像真的?实际上,我想与其说那个主人公像我,不如说更像导演陈可辛。
□陈可辛:有人说我警惕,怕变得自以为是,其实我很多年前就看透了这些,只不过现在在细节的拿捏上越来越好。我是一个特别实在的人,并没有刻意地控制自己什么,也从来没想做作者。只是觉得在这些商业电影里面,慢慢地放一点点对人的看法,就很够了,因为电影就是这么回事。其中没有我刻意使力的确切信息或议题,不过拍这部电影时,常会使我保持动力的是与自身相关的东西,在心底想讲和想要分享的部份,我们会说:“看,我就是这样,你也是吗?”那向来确是导演和观众间的对话。我拍[金枝玉叶]开始,就是讲一些自己对婚姻的恐惧,讲现代人的自私,自我控诉,也是自我救赎。[金枝玉叶]里张国荣的细节都是我的。比如我怕坐电梯,怕被关,就是怕失去自由;有女朋友,但不住在一起,楼上楼下有秘密通道,我关了你别来,你关了我也不去,就是人的自私。我就是拿这些救赎自己,救赎自己传统上来说是不对的,但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呢?我要我的空间有什么不对。我拍电影就是这样,目的很简单的。
大家常常都把我标签为文艺片导演,其实我是拍喜剧出来的,比如[金枝玉叶]严格来说是喜剧,我个人只是单纯地拍部我认为好笑的电影。但很多时候大家会把喜剧一刀割,就把它看成是胡闹恶搞,事实是,真正的喜剧一点都不无厘头,每个无厘头后面完全是每个人真实的生活,把它放大,这两个能够连在一起才是喜剧电影的经典,不然的话就很假。其实喜剧跟文艺、跟感情是一定要挂在一起的,就像[金枝玉叶],很多观众可能会只注意到它的感人,但是在它感人之前也很夸张的,尤其是第一场张国荣和刘嘉玲分手的戏,一个镜头拍完,大家都是真做的,虽然整部戏本身是很公式化的,但是能够有一场戏、有一些东西是破格的,这样观众才会觉得特别。
他们眼中的Leslie
顾家明应该是哥哥最钟意、也最贴近哥哥的银幕角色了,不然,他去世时的遗照也不会选用[金枝玉叶]的剧照。哥哥风华绝代的背后亦可看见其辛苦着力,当年因[金枝玉叶]的档期与另一部影片[锦绣前程]相撞,哥哥只好破例同开两部戏,力求完美的他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白天奔波于陈可辛的剧组,晚上扮演号称“情场杀手”却爱情失意的小人物林超荣,两个角色可谓天壤之别,后者是典型的烂瘫,顾家明则是才华横溢、万众瞩目的幕后推手。在[金枝玉叶]中饰演音乐制作人的哥哥,自然也有了展露歌喉的机会,片中《今生今世》与《追》的演唱魅力四射、无懈可击,遗憾的是,后来发行的[金枝玉叶]电影原声碟中,哥哥演唱的歌曲已换作由作曲李迪文翻唱。
□陈可辛: 我一向拍的电影都是小男人式的,这类型的角色放在梁家辉或梁朝伟身上会比较适合,但是张国荣太有巨星味儿。一直以来,Leslie有个颇cool的外型,他主演的电影也多面,但我拍他,却希望能表现出他多些的“人气”,让人们看到Leslie乐观愉快的一面,所以我们花了很多心思,构思出顾家明这个角色。可以说有张国荣才有[金枝玉叶]的产生,甚至用乐坛为背景多少也和张国荣的前歌星身份有关。
张国荣是个绝对专业的演员,他演喜剧的收放自如更是我最初始料不及的,演一个有性别疑惑的男子对他来说是-次新挑战,他更提供不少有趣的笑料给我们。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张国荣的戏夸张了一点———这种夸张不是说那种喜剧的夸张,而是太用力,太完美。他给的东西,总比我们要求的多了那么一点。他当年应该去好莱坞,在那里他刚刚好。而在香港,无论是对他的完美主义、他的私生活还是他的演技,我们的胸襟都显得太小了。
□袁咏仪:很开心和荣幸可以跟哥哥合作过几部戏,跟哥哥拍戏就好像放summer holiday般,很开心,很好玩的,不止镜头前,镜头后都一样的。最令我难忘就是跟哥哥拍摄[金枝玉叶],这是我跟哥哥合作的首部电影。记得第一日在山顶餐厅开工,当时只得我们两个对手,心情很紧张,于是我便一早到现场熟习环境及背对白,怎知我到达现场时,已经见到哥哥,我谂住行过去跟他打招呼,未开口哥哥已经跟我说:“听讲你几好记性?”我心想他要不要这么“寸”,我都立即寸回哥哥说:“都OK的!”岂料寸完哥哥后,我一共NG了九次之多,彻底被哥哥打败了。还有一次是在听《追》的时候,我记得好搞笑,因为作曲的Dick Lee李迪文,他的广东话不纯正,唱这句一追(嘟嘴)再追(嘟嘴),哥哥竟然拿来开玩笑,他说:“这首歌好不好听?”我道:“好听啊!我想你唱的话,会好好听!”他反而学说道:“那我要不要一追(嘟嘴)再追(嘟嘴)?”
我觉得哥哥是一个好要求完美的人,同时也是很平易近人的,虽然许多要求高的人都好cool,但是哥哥只要喜欢,甚么都愿意倾谈。平时见哥哥开工的样子,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是那个在舞台上那样光芒四射的张国荣。平时他开工,只穿短裤、T恤,又不梳头、又不剃须,穿着拖鞋的,我在他身上看到,生活就是生活;但在舞台上,他就要做到最好,无人及得上他那种光芒,这个他把握得很好。
□许愿:张国荣退出歌坛时期,既不肯公开献唱也不肯出唱片,那时候虽然大家都要求他再唱歌,但是他觉得没有一个理由去唱。很有缘地,[金枝玉叶]的剧本出来了,我便趁机安排Leslie在戏中唱《今生今世》和《追》这两首歌。我对他说,虽然戏里角色不是歌星,但他是监制,要作曲,在戏里需要唱歌,这样骗了他唱歌。其实是半骗半哄,一半是他情愿的。而在Leslie过世前半年内,他购回这两首歌的电影版版权,我相信Leslie是有计划再推出这两首歌。其实大家在电影里面听到的只是部份的版本,全部版是stereo的,很震撼,很了不起的,希望唱片公司快些出版他替我录音的stereo版本。《追》他唱了三次,由头到尾没有停过,一次我说好;二次我说好;再来,都好……三个都是无懈可击的,有着不同的感觉,并且是一次性录完。和这种歌手合作最开心,他用功得连歌词熟读了才走进录音室。
《今生今世》更加了不起,因为《今生今世》是没有音乐、即弹即唱的,通常即弹即唱要有拍子,因为跟着钢琴唱很难,但张国荣竟然不需要拍子机辅助,他说:“得了,你弹我唱。”他在没有拍子的情况下唱了《今生今世》,亦是一次录完。我要求他给我安排这几首歌在[金枝玉叶]的原声碟内,很可惜最终没有放进去。
□文/得一
3 ) 开心
《投名状》大胜也没什么。这告诉我们原来商业大片也可以得大奖。
最近借着补习张国荣的电影的机会,实际上是复习了香港的旧日典型商片。
《金枝玉叶》《纵横四海》告诉我们原来商业片也不只是当时得奖得票房,商业片还可以让我们很开心,让我们过很久还可以继续开心。
让人很开心,就足可予以褒奖。这是最大启示。
《投名状》得大奖,意味着评委认为这种片子有突破,值得鼓励继续生产。但事实上它还是和之前的那些大片一脉相承。
甚至更加沉重。李连杰领奖时说:兄弟不可靠,所以华哥你。。。。
为什么所有的大片结局都要让人死光光?为什么所有的大片都要探讨生与死,家与国,忠诚与背叛,欲望与阴谋?为什么所有的大片都阴沉着脸没有一个笑话?
大,宏大,宏大主题。是循着这样的逻辑线索的。
很久都没有一部让人很开心的电影了。连周星驰都板起了脸当起了罗嗦的老师,像一只苍蝇。要开心原来得到香港老片里面找。
《金枝玉叶》里的袁咏仪多么单纯可爱,《纵横四海》里的张国荣多么意气风发。故事和主题格局好小,但是意境开阔。
《金枝玉叶》里的性别意识完全打乱,呈现出无比开放的可能性。到第二部更是乱炖一锅成为闹剧。
《纵横四海》里的周润发那段关于自由的台词浪漫至极。钟楚红与众男的舞蹈美艳不可方物。
没有大场面,照样有舒展感飞翔感梦幻感自由感。
而这几年的所谓大片,场面恢弘人数众多动作激烈色彩绚烂,但带给人的只有压抑。虚无飘渺的古装片竟让人犹如观看文艺片般沉闷,这算不算失败。而且沉闷完了,竟然没有感动启示也没有自我投射,这算不算更失败。
我都承认《投名状》拍得好,但就是无法喜欢。像看一个怪胎一样。
4 ) 女子无财便是得
终于看了金枝玉叶。家明和玫瑰,不对等的爱情。他追求精神共鸣,她追求即时满足。他爱上别人,她勾引别人上床。他想去非洲找灵感,她想去欧洲购物。两个不适合的人。
结果是他找到爱的人而离开她,她想得通就可以继续做朋友。相信她会有新的男人,会疼她,但是她心里会始终爱着他。因为他的才华无与伦比,他的魅力无人能敌。如果他没有那么帅,或者没有那么拽,也许她早就不爱他了。她的寂寞需要若干个男人,若干种爱慕才能填补。越是想抓牢他,就越令他厌烦。她已不再是新人,没有单纯可爱和对音乐理想的执着,没有青涩害羞和欲拒还迎的姿态。
颖是不会变成玫瑰的,因为她底层的出身,乐观的个性,还有她的平胸和平凡。玫瑰输在了状态上。家明要的是不浮躁,他自己很缺少这个,就更渴求,他心底里需要的是这个,所以颖能唤起他的激情。
就像米莱对夏琳说的,她占了没有钱的便宜。他需要这种缺少,需要这种由缺少而带来的自卑和倔强,还有坚持。米莱是不可能有夏琳的骄傲的,因为她不需要骄傲,她只需做一个乖乖听话,痛快掏钱的大小姐。而真正的吸引,是要精神层面较为接近的,爱情的阶级性并不在于选择标准的物质化,而在于相近境况的人会产生相近的思维模式和精神气质,精神气质的吸引才是致命的。夏琳那种没有背景却拽拽地一定要靠自己的气质,正是陆涛所想要紧紧抓住却逐步丧失掉的东西。所以,他疯狂地爱着她。
颖的坐在马桶上想四年只想出四句旋律的坚持,正是家明在身边所不能见到的,正是这种单纯地爱音乐的气质契合了他的需要。